自白依依被禁足以來,她所居住的宮殿仿佛被一層陰霾重重籠罩,再無往昔的半分生氣。
日光艱難地透過那雕花窗棂,灑下幾縷昏黃黯淡的光線,如同遲暮老人的歎息,徒增幾分凄涼。
白依依慵懶地斜倚在榻上,發絲淩亂地散落在枕邊,她眼神空洞地凝視着頭頂的帷幔,心中的煩悶如洶湧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沖擊着她。
往昔能在禦花園中悠然漫步,欣賞那姹紫嫣紅;能于宮宴之上翩翩起舞,引得衆人矚目,可如今,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卻成了她的整個世界,四處都是禁锢的枷鎖。
“祝紅,拿水來,這屋内悶得人慌,我要擦擦臉。”白依依猛地坐起身,沖着屋外大聲喊道,聲音裡透着濃濃的不耐。
祝紅急匆匆地端着水盆走進來,腳步略顯慌亂。她低垂着頭,不敢直視白依依此刻略顯猙獰的面容。“娘娘,水來了。”
祝紅輕聲說着,将水盆輕輕置于桌上,剛欲轉身去拿帕子,卻聽白依依怒喝道:“你是怎麼做事的?這水涼冰冰的,是想凍死我嗎?”
白依依瞪大雙眼,眼中滿是怒火,擡手就将桌上的一個茶碗狠狠摔向地面,“啪”的一聲脆響,吓得祝紅渾身一顫。
“娘娘恕罪,奴婢這就去換。”祝紅慌忙跪下,額頭緊貼地面,聲音帶着哭腔。她心中委屈萬分,這水明明是溫熱适中的,隻是白依依心情煩悶,故意找茬罷了。可她又哪敢辯解,隻能默默咽下這口苦水。
待祝紅手忙腳亂地換好水,白依依這才不情不願地擦拭着臉,可嘴裡依舊嘟囔着:“看看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若不是如今我身邊沒個可用之人,真想把你打發到辛者庫去。”
雪蘭站在一旁,默默整理着衣物,聽到這話,心中也是一緊。
她深知白依依此刻心情糟糕透頂,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娘娘,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尤其是肚子裡的小阿哥,更需要您平心靜氣呢。”雪蘭柔聲勸道,試圖用孩子喚起白依依的理智。
哪曾想,白依依一聽這話,更是火冒三丈:“平心靜氣?我如何平心靜氣?整日被困在這鬼地方,什麼都做不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說着,她又随手拿起一個擺件,作勢要砸向雪蘭。
雪蘭吓得連連後退,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娘娘,您别生氣,是奴婢說錯話了,您要是氣出個好歹,可怎麼辦呀。”
白依依冷哼一聲,将擺件重重地摔在床上:“都給我滾出去,看着你們就心煩。”
祝紅和雪蘭如蒙大赦,匆匆退下。兩人站在屋外,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疲憊。
祝紅擡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悄聲道:“這日子可怎麼過喲,娘娘這般喜怒無常,咱們稍有不慎,便要遭殃。”
雪蘭輕輕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隻盼着娘娘能早日想開,莫要再這般折磨自己,也折磨咱們了。”
屋内,白依依重新躺回榻上,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浸濕了枕巾。
她活夠了這樣的日子!
陛下不應該護着他嗎?陛下為什麼不來?
由愛而生憂,由愛而生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