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靜收到消息後,先去通知宣武,準備回宮馬車和路上所需。
大山一直未走,阿靜不喜他跟着,他就遠遠看着阿靜。
但自從她回來後,白日去各處采買,忙忙碌碌,該是要走了。
大山站在客棧門口等她回來,拿出一張紙給她,紙上所寫:“我能跟你一起嘛?我不會添亂。”
他不會寫字,便一字一字說着讓掌櫃的代他所寫。
阿靜把紙疊好交還給他:“大山,不可以,過幾日我會離開望京,你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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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正在用早膳,聽到門外通傳,擡眼看到趙染向他走來,身後帶了七八個太監,趙染:“皇兄,聽聞你三日後,不,兩日後将動身去大夏。”
他把自己能搜羅到的吃穿用度物件都給沈淮序備了一份,擡到承乾宮。
沈淮序讓人收下,又多添了一副碗筷:“再一同吃一些。”
趙染坐在他身側,拿起竹筷,又放下:“你能不能不去啊,還不知你何時回來,我在宮内好生無趣。”
沈淮序:“那你同我一道?”
趙染:“倒也不是不可,等我去和父皇說一聲。”
沈淮序伸手拉住他,以他的性子,真會跑到趙巡面前鬧着要去:“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别鬧。”
趙染鼓着嘴坐在一旁:“那你這幾日多陪我呆會,聽聞禦花園梅花都開了,我們一同去看看怎樣?”
沈淮序應下他,随後又讓太監去找夏霁,想帶她同去。
趙染挑眉看他,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之前我每次來尋,你都以宮中事務繁忙,她不在推脫,怎的今日不忙了?”
不出三日他就會離宮,他們還不知以後能否相見。
無論以什麼理由,能多見一次總是好的。
趙染上前攬着沈淮序:“我早就看出你對那小宮女不一樣,可惜她沒有福氣嫁于本王,長得模樣挺可人,就是眼神不太好。”
沈淮序接過太監遞上的手爐,放到趙染手中:“我覺得倒哪哪都好。”
夏霁已在殿外候着,他們三人在禦花園逛了半晌,趙染向夏霁說着他們小時候那些趣事,把沈淮序幼時糗事全抖露出。
沈淮序瞪他一眼,追着他便跑,三人在禦花園嬉笑打鬧。
一個太監候在一側,不去打擾,見他們要各自回宮,才湊上前:“兩位殿下,皇上今夜在宮中擺宴,為王爺送行。”
沈淮序一向對此無意,何況剛送走且末人,他不喜宮宴上的阿谀逢迎:“本王不去。”
太監似乎猜到他會拒絕:“殿下,此次宮宴是陛下專為您而設,皇上說了隻邀請三位殿下,還有宮裡幾位妃嫔,再無旁人,隻是小聚。”
趙染也勸道:“咱們兄弟幾個聚在一起的時日無多了,去吧皇兄,讓雲兒也陪你同去呀。”
幾個時辰後,沈淮序還是被趙榮爍和趙染架到宮裡。
夏霁在他身後跟着,她打量眼前,一張桌子置于正中,兩邊分列兩排桌子。
與之前宴會相比,隻是桌子和人少了些,這就是他們的小聚?
明明一家人,還是未坐在一起。
年貴妃不一會翩翩而來,她派去的人并未探得夏霁底細,總歸她過幾日将出宮了,管她是大夏還是且末人,隻要不在北齊呆着,便不礙事。
大家都入座後,趙巡到場,年貴妃坐在他一側,為其斟茶倒酒。
他一如既往,仍舊勸沈淮序收斂性子,切莫在大夏出頭,能忍則忍。
沈淮序隻低頭喝酒,傅衍地配合着點點頭。
趙榮爍和趙染在一旁替他打圓場,趙巡便又想起他倆的課業,唠唠叨叨将話鋒轉到他倆身上。
夏霁在他身側為他倒酒,他一杯接一杯,趙巡又一直注意着他,夏霁不好當衆駁他。
好不容易趙巡轉了話鋒,她輕按下沈淮序的手:“少喝一些。”
沈淮序湊近夏霁,淡淡沉香帶着他的溫度,噴灑在夏霁耳側,騷得她耳邊酥酥癢癢:“我們還會再見麼,你能再多陪我一些時日嗎,你為何總拒絕本王的求娶,我之前所言皆是真心。”
夏霁轉頭看他,鼻尖不經意劃過他的唇邊,擦着他唇角殘留的水,他的眼尾像哭過般,染着一層薄紅,眼中噙着一彎秋水。
夏霁往後靠了靠:“陛下還在,你喝多了,我爹說過醉酒男子的話最是不可信。”
沈淮序淺淺一笑,覆着她的手,抓起酒瓶,往杯中倒了滿滿一杯,他細長的手托起酒杯,遞到她唇邊。
劍眉一挑,又低頭看看他手中的酒。
夏霁怕趙巡注意到她們,微微張開唇瓣,由着沈淮序将酒送入自己口中。
她咂咂嘴淺品了一下,無滋無味,隻是普通的水。
沈淮序:“如何,是酒還是水?趙巡已經對你身份起疑,待我出宮後,會派人将你送到阿靜那裡。”
他看向遠處,自言自語:“既然要走,就永遠也别出現在宮裡了。”
夏霁望着沈淮序泛紅的眼尾,他的話處處為她而想。
而她對他心有愧疚,她不能坦誠的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