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芷本想将夏霁留在宮中,直到他們和離,但裴凝卻寸步不讓。
夏明帝:“好了,既如此,那明日你再來,同裴國公也交代清楚,若你們兩人心意已決,朕不會幹涉。”
裴凝走了,但夏霁卻愈發懊惱。
裴凝竟主動進宮,要帶她回府,那大婚那日他對齊雪心那般關懷照顧,自然不像随意敷衍,何況,還是在他成婚之日。
他帶自己回去,難道齊雪心不會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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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裴凝低頭站在一側,裴國公坐在一旁。
他眉峰跳起,話語間已失去剛才的恭順:“雪心在哪?”
裴國公鬓發已白,他緊皺着眉頭:“此話不該由你來問我,若是辦成了,我自會将她放出。”
裴凝說:“公主已回宮,兒臣去請公主回府,但皇宮娘娘愛女心切要留她一日,明日一早,我會去宮中将她帶回。”
裴國公起身:“那就等明日吧。”
他走到門前時頓住腳步,并未回身:“若公主與你和離,那你便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子了,孰輕孰重還望你自己把握,我裴家丢不起這個臉。”
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裴凝站在一側,牙關越咬越緊,緊握的雙拳因他的憤怒和用力發出嘎嘎嘎嘎的聲音。
他随手抓起身邊侍從,目露兇光:“我爹,他到底把雪心送去哪裡了?”
侍從從被他提起,懸在半空,腳不住的往地上勾,胸口越來越悶,臉色漸漸發青:“少...少爺,這個奴才不知…”
裴凝漸漸放開手。侍從癱在地上,大口喘氣:“老爺一早就把我們這些人支開,等我們再回來時,雪心姑娘已經不見了,奴才實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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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霁自十歲之後,被賜了封号就不再同母親同寝,有了自己的宮殿,楊芷十分疼愛她,經常喚她同住。
隻是楊芷畏寒,冬日宮中炭火,燒得多,而夏霁每每在她這裡回去之後都會受寒,因此冬日夏霁很少來她這裡。
她的兩位皇兄因公差在身,并不在宮内,夏翰之上次匆匆去了裴府後,被夏明帝責罰,又被外派出去。
夏霁同父皇母後用過晚膳之後,先回了自己的宮中,她讓侍女們抱着她的被子和衣服轉身就去了楊芷宮内。
楊芷正在沐洗,自夏霁出走之後,她大病一場,這幾日剛剛轉好,夏明帝一直守在她床邊并不敢輕易打擾。
夏霁回來後,他們心中的大石落下。
夏明帝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大步走進房内将還在浴桶中的楊芷打橫抱出,他擦幹她身上的水,伺候的宮女們紛紛退下,
接着傳來太監的聲音:“昭和公主道。”
夏明帝蹙眉起身,将胸前的衣服一提:“這麼晚她來此處作何?”
太監在門口回禀:“公主來尋皇後娘娘。”
楊芷本就放心不下,用晚膳見夏霁匆匆跑了,以為她累了,也不再多留,聽到她主動來尋,楊芷穿上衣服,往門外跑:“快請進來。”
夏霁手中抱着暖爐,身後還跟了一群婢女,她瞥到夏明帝那張不悅的臉,小聲說:“若是叨擾了父皇母後,兒臣改日再來。”
夏明帝口中的好字還未說出,楊芷:“怎麼會,你多久沒同我一起睡啦。快來,今夜我們一起。”
楊芷朝夏明帝點點頭,他隻能把不快忍下,面無表情說:“多陪陪你母後,她這幾日擔心壞了。”轉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夏明帝回頭望着燈内搖曳的燭火,裴凝,明日你若不把公主帶回,朕可要拆了裴國公府。
楊芷拿着木梳,為夏霁梳開秀發笑着說道:“你幼時每天都纏着讓我給你綁好看的發髻。如今長大了,一門心思往宮外跑,這次出去可碰見什麼新奇好玩的事兒了?”
夏霁回身抱住楊芷,臉貼在她的腿上,輕輕蹭了蹭,低低說道:“去哪兒都不如在母後身邊好。”
楊芷愛撫地摸着她的頭:“幾日不見,還是那個老樣子,慣會撒嬌。”
夏霁:“母後,我此次去了北齊...皇宮。”
楊芷搭在錦被上的手僵了幾許,又轉身去櫃櫥裡拿了絲被鋪在床榻上:“昭兒長大了,能從北齊宮中全身而退,吃了不少苦頭吧,在那兒認識了什麼有趣的人嗎?”
夏霁上前抱住她的手臂,貼在楊芷身側:“北齊同我們宮中很不相同,他們用膳時隔得可遠了,哪怕是皇上和皇子相聚,尊卑有序,頗重禮數。北齊的人大多都待我極好。”
她抿唇看着楊芷,把關于沈淮序的事咽在心裡。
楊芷鋪好床榻,夏霁鑽進被窩,待楊芷進來後,她兩手抱住她,親昵地貼在楊芷身側:“母後,為何裴凝今日不想與我和離,還要帶我回府,我同他回去又能如何呢?”
楊芷:“昭兒,婚姻大事并非兒戲,裴國公有他的體面和考量,雖是你父皇之前哄騙你,但這婚事畢竟已經辦下,你想和離隻怕裴凝他也無法自己作主,還得看裴國公的意思。”
夏霁蹙眉:“那我該如何才能和離,母後,我真不能同裴凝一起。”
楊芷輕歎一聲,撫摸着她的頭:“明日你同裴凝好好商議一下,别想了,你這一路舟車勞頓,都憔悴成這番樣子,先好好歇着吧。”
夏霁這幾日趕着回來,并未住客棧,在車上沒睡好,着實很累。
她點點頭,依偎在楊芷懷裡,很快便睡着了。
楊芷伸出手,将被角往裡塞了塞,看着夏霁熟睡的側臉,她不忍放她出宮,但她心急着和離,總得對裴府有個交代。
第二日,剛用過早膳,裴凝就進宮了,他晨起練武,進宮時夏霁未起,就一直在殿外候着。
楊芷不願吵夏霁,沒有叫醒她,起身為她收拾些補品,她内心隐隐感覺,隻怕夏霁不會很快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