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點頭,店内陸陸續續來了吃飯的客人,夏霁不便久留,帶着霍刀先一步回裴府。
齊雪心還同裴凝在郊外,他們手中的紙鸢穩穩在空中飛着。
臨近晌午,來此遊玩的人漸漸變多,裴凝護着齊雪心,不讓周圍的人靠近她。
他無意将頭瞥向一旁馬車,馬車旁空無一人,他的目光又在四處巡看,剛剛那抹亮色不見了。
他握着齊雪心的手不自覺松開,轉身去找夏霁。
齊雪心拿着線軸的手失了力,空中的紙鸢搖搖晃晃落到水面上。
裴凝朝馬車附近走去,齊雪心小步跟上。
裴凝看了看地上被攪亂的地面,問向旁邊的侍衛:“公主去哪了?”
侍衛支支吾吾:“公主帶着霍刀先一步離開了,說是不讓打擾到将軍。”
裴凝忍下心中怒氣,低沉說道:“去找。”
“是。”
齊雪心上前安慰道:“公主身旁有暗衛和霍刀定然無事,你别太擔心。”
裴凝扶着齊雪心上了馬車:“我并非擔心她,隻是她若有個閃失,父親定會生氣,多大的人了,整日隻知亂跑。”
齊雪心笑笑并未應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裴凝分神。
真的隻是因為裴國公麼?
湖面上紙鸢被水浸泡,花花綠綠的色彩融在水面上,四散而後緩緩沉入幽暗的湖底。
夏霁回裴府後不久,阿靜也從宮中回來,手裡抱着皇後交代的東西。
夏霁夾了一小塊酥餅放在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還是母後疼我。廚房今早做的梅花烙很好吃,你快去讓她們備一份,我等下帶走。”
哪怕悠悠不來,她今夜也要進宮。
快到晚膳時間,裴凝讓人先送齊雪心回府,他帶人仍在外面尋夏霁。
阿靜從西門拿回一個蘋果放到夏霁面前。
夏霁喚來霍刀,讓她去酒樓接悠悠,今日酒樓客人不多,悠悠平日又吃苦耐勞,幾乎從不休息,掌櫃的便放了她半天假。
悠悠随霍刀來到裴府西門,用幂籬擋着臉,随阿靜進了夏霁的房間。
夏霁回府之後便換了衣服,若悠悠不來,她就讓另一個婢女躺在床上,如此若是裴凝他們真來尋她,就以就寝作為借口。
不過,裴凝多半不會來此尋她。
從她入裴府這幾日,這兒雖是他們婚房,但裴凝從未來過,夏霁平日不在府中,用膳都獨自在屋内,他從未尋她。
悠悠摘下頭上的幂籬,看到換了一身打扮的夏霁,心中還是有所猶豫,平日小偷小摸她順手得很,但如今明目張膽扮作當朝公主,她做夢也不敢想:“昭兒,我還是不敢。”
夏霁拉她坐下,指着桌子上的輿圖,給她介紹裴府情況:“你放心,裴國公為人端方正直,男女有别尊卑有序,他不會找你,至于裴凝,你就當他死了,他更不會尋你。”
夏霁指着圖上的一處院落:“我們在這兒。”
她試圖在裴府找到裴凝的住所,手卻一直僵在空中,不過裴凝住在何處與她也無關,她指着齊雪心所在說:“裴凝應該會在這一帶,你隻要不靠近這附近就行。齊雪心身子不好,如果你真在府中見過她,也留心一些,莫讓她磕着碰着。”
不過一個時辰她就會回來,她交代這些隻是怕悠悠心中沒底,夏霁在裴府多日,莫說晚上,白天也幾乎見不到他們。
她又給悠悠介紹了身邊的宮婢:“這些都是我身邊的人,她們會幫你的。對了你吃飯了麼?”
她讓阿靜從廚房裡端來晚膳:“這些合不合你胃口,若是有想吃的告訴容嬷嬷,讓她去廚房吩咐。”
悠悠在婢女們的服侍下換了衣服,面對着桌上的膳食,四菜一湯,她知足說:“足夠了,她們會同我一起吃嗎?”
夏霁為她理理衣服:“你自己吃,吃多少都可,她們不同你一起。”
容嬷嬷叮咛的話還萦繞在夏霁耳畔,她算着時辰,再耗下去若裴凝他們回來,隻怕走得沒那麼容易。
畢竟上次阿靜帶她出府時,就被裴凝發現了,小心為上。
她看向容嬷嬷:“嬷嬷,幫我照顧好悠悠,我去去就回,”又拉着阿靜:“走吧。”
霍刀一直守在庭院外,空中兩道身影一閃,他不由得站直,高度戒備。
悠悠這些時日在酒樓中,沒人短她吃喝,但裴府的廚役做飯太好吃了,她不由得吃多了。
因着不敢到處在裴府亂走,她小步在屋裡轉悠,耳朵細心留意着屋外的動靜。
阿靜帶着夏霁飛檐走壁,宮内的路她們再熟悉不過,禁軍何時巡邏,巡邏路線有幾條,在何處交接,她們早已一清二楚。
她帶着夏霁繞過重重宮禁,到了沈淮序所在宮殿。
宮殿前,幾個小太監在清掃,夏霁一眼認出都是沈淮序身邊的人。
她随着阿靜跳到院子裡,遠處太監認出是她,高興地跑上前,還未開口,夏霁把手指放在嘴邊:“噓。”
她趴在窗上,向裡望去,沈淮序坐在榻上,正擺弄着之前吓她的那個盒子。
阿靜在一旁候着。
夏霁推門而入,見到眼前人,她輕聲念道:“沈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