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院中,裴凝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胭脂香味,他吸吸鼻子,面露厲色,他并不喜歡這種味道,聞多了熏得頭疼。
院中站滿了官家小姐,聽聞裴凝裴将軍要來,她們探着頭,向外張望。
裴凝今日一身淺绯色長袍,襯着皮膚泛着瑩瑩的暖色,他之前在戰場時,整日風吹日曬,曬得膚色偏深,如今邊關已定,他在府中休養多日,漸漸白了些。
他氣宇軒昂,劍眉微挑飛如鬓,棱角分明氣自華,不由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直直地朝悠悠走來,悠悠的目光追随着他,心漏跳了一拍。
王楚香在一旁拉着她的胳膊低聲說道:“公主好有福氣呀!”
裴凝樣貌不凡,但他馳騁沙場的氣概更透射着威懾。
他步步向悠悠,王楚香驚歎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害怕,她小步挪到悠悠身後:“我怎麼感覺他帶着殺氣,他不會要打你吧?”
悠悠想起那晚他一手将被子掀開,自己滾到地下的尴尬場景,她微微握着拳頭,她不能慌,她不怕他,更重要的是她确信裴凝不會傷害她。
裴凝看着今日的夏霁,換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好像變得安靜許多,但總覺得好像少點什麼。
裴凝的官階比在場許多姑娘們的父親都高,姑娘們微微福身:“裴将軍。”
有些面皮薄的姑娘臉都紅透了,裴凝讓她們起身:“裴某無意讨擾,隻是在附近馴馬有些渴了,聽聞公主在此,特來尋一杯熱茶。”
悠悠還愣在原地,王楚香推她一把,指着旁邊的桌椅:“快,裴将軍請上座,來人上茶。”
王楚香把悠悠推到裴凝的身旁坐下。
悠悠低着頭,不知道該如何,但她已少了見裴凝時的那份膽怯,家丁們端上茶盞、茶壺。
悠悠擡手去為他倒茶,正好碰到裴凝擡起的手。
裴凝挑眉回望着公主,她何時如此恭順,主動為他倒茶?
裴凝把手收回,默默看着悠悠為他斟茶。
他順着喝了幾杯,其他姑娘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身上。
王楚香更是毫不避諱,走上前直言道:“你們夫婦二人感情真好,我可從沒見過我們調皮的公主為誰親自斟過茶,想必隻有皇上才有的待遇。”
悠悠的手不自覺抖了抖,茶水灑出,一抹淺淺的紅色爬上了裴凝的耳廓,他起身:“王姑娘同公主好好聚吧,裴某叨擾了。”
念着今晚宮宴,裴凝走出幾步後回身對她說:“公主早些回去,今晚宮中還有宴請。”
悠悠點頭應下,然後她們又喝了會兒茶,随意聊聊便放悠悠回去了。
裴國公早朝之後,聽聞皇後娘娘知道夏霁風寒,不欲讓她入宮赴宴,他帶着回府的裴凝先一步走了。
他們前腳剛出發不久,悠悠便回來,夏霁拉着她的手問道:“今日如何?”
悠悠将所有的事如實告知了夏霁,夏霁拍桌道:“你不用對他客氣,何必給他斟茶。”
悠悠沒有反駁,她把衣服脫下:“我現在回到酒樓還可以幫忙。既然無事我就先走了。”夏霁雖然想留她多玩一會兒,但她行色匆匆,也沒有強留。
宮宴上,已坐得滿滿當當,觥籌交錯,因着兩位皇子未歸,禮部配合楊芷負責張羅宴會各種事項,她謹記夏霁的囑咐,特意派了身邊心腹負責禦膳房之事。
每一道端上桌的飯菜均驗過三次毒,甚至有些先備好的已經涼了。
夏明帝輕撫着她的手:“這幾日辛苦你了,不必如此小心,你辦事穩妥,我自然放心。”
楊芷坐在夏明帝身側,目光不時瞥向沈淮序,能令昭兒如此在意的人,該是何種模樣。
沈淮序端坐于大殿中,身姿挺拔,側面輪廓分明,發絲以一枚簡單的玉簪挽起,幾縷碎發垂在鬓邊,眉骨優越,雙眸深邃,偶爾舉杯時,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帶着三分灑脫和不羁。
模樣俊俏,舉止得體,難怪昭兒如此喜歡。
裴凝正對着沈淮序而坐,夏明帝介紹沈淮序時,裴凝舉起酒杯,隔空敬他一杯。
周圍人的目光向他們投去,沈淮序徑自取了酒壺,給自己斟滿酒,算是接下了裴凝敬的酒,夏明帝拍拍手:“好,都是少年英雄,國之棟梁,彼此多交流是好事。”
阿靜扮作宮婢站在大殿内一隅,她往日多以勁裝出現,此刻換了身衣服,無人注意到她。
北齊宮宴多以觀賞歌舞、戲本子為主,大夏與之不同,多了些嬉戲比試遊戲,而且往往有彩頭,大家也都躍躍欲試。
若是不願參與,坐在一旁看着即可。
念着沈淮序身份特殊,楊芷提前換下射箭一類危險項目,投壺用的利箭,也提前去掉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