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宴席上,隻要有裴凝在,諸如此類項目定是他奪得頭籌。
投壺一人十隻箭,以投的多者取勝。
裴凝整整衣襟起身,徑直走向拿着箭的宮婢,宮婢取了十支遞給他。
裴凝一把握住,轉身面向投壺,眼睛微眯,抽了一支,擡起手信手一扔,那箭穩穩落在投壺中,壺身搖晃幾下,又立在原處。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裴凝百步穿楊,投壺于他而言,閉着眼也能投中,衆人的掌聲和叫好聲還未停,他又擡手扔出一箭,随後連着四發都中了。
宮婢們上前把投壺中的箭取出,毫無疑問,十發全中。
他拱手一禮:“微臣獻醜了。”耳邊是不絕的叫好聲。
夏明帝看向沈淮序:“聽聞北齊人才濟濟,想必投壺也難不倒你吧,可有興緻上前一試。”
沈淮序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大夏在此立下馬威,可撞他祖宗頭上了。
他這一生遊手好閑,旁的事幹的不多,鬥雞遛狗,投壺逗鳥,信手拈來。
沈淮序起身,手裡接過一支箭,又抽過一支,他修長的手揉撚着箭:“投壺皆以投中為準,那我同裴将軍若都投中了,又該如何定勝負呢?”
夏明帝擰眉,裴凝從不會輸,他從未思考過這種情況。
話音剛落,沈淮序擡起的手落下,兩支箭穩穩落在壺中,壺身輕搖,殿内落針可聞。
兩支箭同時入壺,遠比一支箭難得多。
他又抽了兩支,随手一投,兩支全中,若真要以速度來比,裴凝毫無勝算,他不能保證兩支箭同時入壺,也許可以,但他未嘗試過。
夏明帝思索間,沈淮序已經投完手中的箭,邁着長腿回到自己座位上。
衆臣面面相觑,夏明帝擡手緩慢地鼓掌:“好,沈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大家紛紛起身,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裴凝低着頭,一口飲下面前的酒,重重擲在桌上,接着起身:“再來!”
沈淮序擡手止住他:“如此太過簡單,不如我們蒙眼投壺如何,全憑感覺和運氣。”
裴凝想也未想,一口答應:“好,就依你所言。”
宮婢們不敢擅自行動,擡眼看向夏明帝,夏明帝點點頭讓人下去籌備,大夥兒躍躍欲試,放下手中的杯盞,看他們一決高下。
宮人呈上蒙眼的黑色綢帶,一共準備十隻箭,一人五支,最後以投中數量多者得勝。他們兩人起身,走到大殿正中,面對着夏明帝站着。
坐在後排的大臣直起身子,生怕錯過一星半點。
他們饒有默契地共同請對方先來,沈淮序見裴凝遲遲不動,收回手,取了綢帶,蒙在自己眼上。
婢女拉他走到投壺正前方站定,所有人屏住呼吸,夏明帝和楊芷也不自覺伸長脖頸。
一些老臣悠哉地坐在一旁,他們不信,能投中已是不易,更何況蒙着眼,視若無物,雖他們不屑,但更多的人則全神貫注盯着沈淮序。
沈淮序和身旁的宮人再三确認好位置,接着一聲悶響,銅壺在原地打了個轉,他摘下綢帶,那支箭穩穩落在其中。
“好。”趙家小兒子不住地鼓掌,其他人驚歎聲連連,夏明帝也不住地點頭,楊芷饒有興趣地看着沈淮序。
銅壺規制大多相仿,沈淮序早就對投壺動作形成記憶,隻要那宮女領的位置得當,沒有難度,他剛才經過五次練手,已經足夠把握距離和角度。
他微微挪動調整了更準确的位置,蒙上綢帶,将手中的四支箭一一擲出,除最後一支卡在壺沿處又掉了出來,其他的箭均穩穩插在銅壺中。
一共五支,竟中了四支。
夏明帝起身為其鼓掌,贊不絕口。
沈淮序大步走回桌前,他兒時貪玩的遊戲不料在今日竟派上用場。
裴凝緩步上前,他盯着遠處銅壺,又掂了掂手中的箭,深吸一口氣将綢帶蒙好,周圍陷入黑暗,綢布透不出一絲光亮,耳邊隻有杯盞放到桌子上的輕微聲響。
沈淮序是如何做到,将箭準确無誤投入其中的?
其他人不覺得屏住呼吸,心裡暗道:裴将軍可萬不能輸給北齊質子啊。
竊竊私語聲擾亂了裴凝的心神,他馳騁沙場,但如今卻猶豫不前,是否剛剛他未争先的那刻他便輸了呢。
裴凝放下心中雜念,估量着剛剛投擲的方向,用力一擲,扔出第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