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将心中的計劃和當日打算告訴悠悠,隐去了她與沈淮序相識一事,悠悠欣然答應,面對夏霁,她總是任聽差遣,全然沒有一絲猶豫。
夏霁見她如此痛快,逗她說道:“你當真願意,這可會有殺頭的風險,若你被人識破,你會如何?”
悠悠眨眼眼睛,格外真誠:“我定不會将公主供出,隻是我一人所謀。”
夏霁攬着她的肩膀:“我逗你的,你放心,你隻要少言少語,定沒有人能僅靠樣貌分辨出你我二人。何況,若真被父皇母後認出,你可一定要供出我,都是我一人貪玩所緻,她們不會開罪于你的,至于旁人,你隻要謹記你是大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不用懼怕任何人。”
這兩日白天,夏霁帶着容嬷嬷與阿靜呆在酒樓,教悠悠宮中一些簡單的禮儀規矩,以及她可能會在當日遇到的人,悠悠學得認真,看着容嬷嬷拿來的畫像,認真請教,連宮中一些貼身服侍的太監婢女們的名字也都記下了。
容嬷嬷而後讓她對着畫像模拟見面時的場景,悠悠應對的從容大方、滴水不漏。
夏霁忍不住連連贊歎:“要是早些時日遇到你,我定要你替我去夫子那兒上課!”
悠悠笑着應下夏霁誇獎,但她唯獨面對裴凝時,太過退讓和不安。
夏霁隻當是她初見裴凝,被他吓壞了,但她們二人如果同去校場,難免會同乘一輛車,夏霁放心不下。
悠悠聽過夏霁同她講她和裴凝兩人之間的相處,她實在無法依着夏霁态度面對他,哪怕隻是看着裴凝,她也會不由得緊張、心跳加快。
容嬷嬷建議:“公主,我們不如讓悠悠姑娘多見見将軍,她們二人相處得多了,是不是能抵消她的害怕。”
容嬷嬷說的在理,但要以何種理由去見呢,本身她在裴府幾乎不和裴凝相見,夏霁轉身看到阿靜:“比試!”
夏霁對悠悠說道:“你可以試着勸裴凝取消這次比試,”怕悠悠有負擔,她又接着說道,“這次比試父皇已經定下,但你可以讓他放點水或者讓他認輸,總之告訴他勝之不武,你看如何。”
悠悠聽夏霁提過這中間曲折,她不認識沈淮序但她亦知道,此一戰沈淮序毫無勝算,她隐隐覺察到夏霁偏幫沈淮序,更在意他:“好,我聽你們的。”
她們在酒樓吃過晚飯,一同回了府,容嬷嬷和阿靜陪悠悠進府,夏霁坐在馬車之中,待周圍無人時從後院回去。
她們依着計劃,讓婢女去喚裴凝,悠悠在心裡回憶夏霁對她的提醒。
“平日我都直接喊他裴凝、他若敢動手你直接喊阿靜、見他時莫要行禮…”
婢女去傳時,裴凝正在練拳,他在宮宴上見到沈淮序,雖然他不會武功,卻在投壺中輕易赢下他,雖然衆人皆道沈淮序不學無術,諸如此類逗趣玩樂之事最擅長,但裴凝直覺他并不簡單。
投壺雖然簡單,且不論他自小練習還是經常玩樂,但能蒙眼中者,對距離把握、精準度、模仿力都有極高要求,裴凝射箭可以連中靶心,但他試過同一位置他不可能連中三次,失之毫厘差之千裡,但沈淮序可以,若他有機會練武,此人的造詣隻怕他力所不及。
聽到公主尋他,裴凝心中有疑,幾日前還信誓旦旦讓他絕不踏入她的寝室,為何今日主動邀約。
但他沒有為難婢女,簡單整理一下,随她去了。
悠悠此時已在屋裡恭候多時,容嬷嬷與阿靜均在她身邊,她們三人互相點頭示意,一切準備妥當。
裴凝大步跨過門檻,悠悠身子微一前傾,又端正坐回,按下想起身的動作,裴凝先開口:“不知公主,深夜尋我,有何要事?”
容嬷嬷在一旁為裴凝上了熱茶。
悠悠淡然開口:“還請裴…将軍,讓父皇收回成命,放棄明日比試。”她抿抿嘴,看向容嬷嬷,“裴凝”這兩字她還是不習慣,嬷嬷隻輕輕搖搖頭,并不責怪她。
大部分人都喚裴凝将軍,裴凝往日與公主相交不多,并未懷疑:“此事改不了,但裴某好奇,裴某拿下北齊質子綽綽有餘,公主因此事尋我,斷不會是因我畏戰,那便是因為他了,公主數月前新婚之夜出逃,在北齊皇宮内久居,莫不是與他相熟?
裴凝話語間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俯身靠近,近的悠悠能看到他臉上細密的汗毛,他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悠悠,肅殺之氣盡顯,等她開口。
如此壓迫感,逼得悠悠仰着身子,離他遠些,才可慢慢喘息。
但裴凝不依不饒,勢要追問到底。
容嬷嬷的心瞬間揪起來,看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