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裴凝和齊雪心大婚之日。
裴府雖然簡辦,但念着裴國公的面子,朝中所有大臣都登門拜賀,夏明帝和楊芷也來了,夏霁和沈淮序跟在他們身後,夏霁行事從不遮掩,宮内關于他們三人之間的流言紛紛,但眼見公主能來前驸馬家親自恭賀,旁人也不敢多言。
念着齊雪心在世上沒有其他家人,但從裴府出嫁畢竟易落人口舌,他們便選了臨安城一家酒樓,即悠悠在的那間。
夏霁後來帶着沈淮序去尋過悠悠,沈淮序仍舊吃驚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但他不敢多看,尴尬地錯開眼神,與夏霁相視而笑。
悠悠回了酒樓之後,踏實幹活,已能在酒樓獨當一面,除了面對裴凝,她平日性格爽快又潑辣,偶有人醉酒鬧事,還替掌櫃的出過幾次頭。
裴凝,在她心中是觸不可及的夢。
悠悠看見鏡中正在梳妝的齊雪心,粉面嬌嫩,柳葉彎彎,永遠一副賢淑文靜模樣,是她永遠也學不來的氣派。
真美,自古美女配英雄,說的便是她們吧。
悠悠将紅蓋頭放在一旁:“小姐,我給您放這了。”黯然轉身離去。
齊雪心卻喊住她,她摒退左右:“悠悠姑娘請留步,”齊雪心起身走向悠悠,臉上的妝容精緻得像無暇的娃娃,“我們見過,之前你在裴府時,我便知道你不是公主。”
悠悠尴尬地摸着後頸:“那許是我裝得太差了,畢竟公主金枝玉葉,我學也學不來。”
齊雪心笑着拉過她的手,将她提前備下的幾枚金錠子放在她手中:“不是,公主是公主,你是你,你身上有更珍貴的東西,我一直想多謝你,這些當個好彩頭吧。”
悠悠連連擺手,把手插到口袋中:“這我可不能收,太貴重了,我不過是幫忙跑個腿不礙事。”
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富貴人家出手就是闊綽。
齊雪心唬她:“聽聞若是在新人出門時,拒了新人相贈,可永遠發不了财了。”
“啊?”這麼嚴重,悠悠轉着眼珠,讨喜地笑笑,接過金錠子,藏于懷中:“那我可收下了,沒錢會要我命的!”
悠悠頓了頓,眼中一片清明,笑着祝福道:“那便祝齊姑娘和裴将軍喜結良緣,白頭偕老。”
“謝謝。”齊雪心鄭重謝過,她太過認真,以至于悠悠一時摸不着頭腦。
婢女們在門外催促吉時快到了,而後進屋為齊雪心披上蓋頭。
齊雪心該鄭重謝過悠悠,是悠悠的灑脫讓她自慚形穢。
當她知道裴凝對夏霁有意後,她憤恨不甘,原來多年的陪伴抵不過幾日相交,直到她見到悠悠,悠悠望向裴凝的眼神不同又那麼熟悉,同她每每注視着裴凝一般,悠悠内心也曾愛慕過裴凝吧,那尚未宣之于口的愛意甚至并不輕于她。
但悠悠又那樣雲淡風輕地放下,不曾讓裴凝知道。
那刻齊雪心才意識到原是她自己太過急功近利,在裴凝身邊卻總想他能念着自己的好。
她恍然大悟,原來她對裴凝的好與體貼早已被她暗暗标下了賭注,失去了最初的純粹。
是悠悠讓她發現了自己最深處的私心,助她及時抽身,這樣的她令自己陌生,她本想在身子調養好後,同裴凝告辭,不曾想卻等來了裴凝的迎娶。
她坐在喜轎中,周圍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裴凝就在她身側不遠處,笑着望向喜轎中的齊雪心。
夏明帝不喜這種喧鬧的場合,和楊芷坐了片刻,見裴凝将人迎回後,稍坐片刻便走了,夏霁倒在一旁樂得自在,看着喜婆為齊雪心撐起紅傘,兩人交換庚帖,跟着人群一起沖進屋子鬧房,好生熱鬧。
沈淮序在一旁拉夏霁也拉不住,夏霁擠到最裡側,裴府人多哪還顧得上公主小姐,越是熱鬧大家便越往一處擠。
沈淮序費了好大功夫才擠到夏霁身旁,隻護在她身後,笑着由她鬧。
因着沈淮序後日要啟程回北齊,鬧過洞房後,他和夏霁早早回了宮,拜别了他們。
夏霁有意把身邊人支走:“要不,我偷偷混在随行車隊裡,同你一起回去吧,反正趙榮爍他們都認識我,有你在,我不會有危險。”
沈淮序拉過她的手,雖然心中萬般不舍,他亦不想冒險:“莫要淘氣,你隻應下我一件事,好好呆在宮裡别亂跑,我處理好事情會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兩人相互依偎,夏霁不情不願地吐出兩字:“好吧。”
夏霁和沈淮序暫别後,在和阿靜回去路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被阿靜一眼看穿,她小心說道:“公主,可别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