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蜂覺得,是我給他們帶來了機會,她把我當成摯友,當熱心人。但其實我沒有那麼多的熱心,我隻是在睡覺的間隙,順便向嚴靳抱怨了兩回,隻是在吃飯的間隙,順便向黃洪飛提了一嘴。
他們受到聽衆喜愛,與我并無關聯。
這段時間因為工作忙碌,我也不太往嚴靳家裡跑了。他沒空的時候我們就像兩個陌生人,一個星期打不了兩次電話,他有空的時候倒還算殷切,他找我拿了2804的房卡,我下班回去,偶爾能在沙發上見到他。
有時候,沙發上沒有人,冰箱裡也會留下他來過的痕迹,那些漂亮的水果蔬菜、那些五花八門的奶酪火腿、那些冰冰涼涼的葡萄酒。
再偶爾一些,他也會來接我下班,但他不來公司,他把車停在兩百米遠的公園門口,他步行過來,像特務接頭一樣,站在石橋旁邊的香樟樹下,抽煙、等我。
這個季節的夜晚還殘存着冬天的寒意,但我每次走過去,我抓起他的手,貼他的手背,他都是溫暖的,不免就讓我羨慕嫉妒,就讓我恨,我總想要把他的溫暖奪過來些。
這天晚上嚴靳又得了空閑,他給我發消息,讓我下班别走,在公司樓下等他。
十點鐘,盧經理在辦公室給大家分橙汁,我很客氣地對他擺手,盧經理笑我:“就小半杯,不會胖,加班需要喝點甜的。”
我說不是怕胖,我橙汁過敏。盧經理很驚訝:“平時飯局上,她們一個個都愛說自己酒精過敏,你這橙汁過敏倒稀罕,我是頭回見。”
他又殷切地問:“那要不然喝點蜂蜜水吧?”
我說我蜂蜜也過敏。
他表情不大好看了,或許是覺得我不給面子,刻意找借口。盧經理讪讪笑了兩聲,嘀嘀咕咕地說現在的年輕人好金貴,那語氣别提多酸。
我着急下樓找嚴靳,沒多搭理他,跟正在喝橙汁的各位同事打了句招呼,就先行離開。
結果公司門口沒人,香樟樹底下也沒人,我嘗試給嚴靳打電話,同時往公園方向走。經過一顆百年老樹時,一隻大手把我拉到了樹幹背後,我的感官比眼睛先反應過來,拉我的人就是要接我的人
——他的吻落了下來。
我閉着眼睛讓他親,我聞到了酒的味道,我想問他律師酒駕不犯法嗎?他沒有放過我的舌頭,沒給我機會。
我的手鑽|進他衣服裡,竊取他的體溫,指尖像蛇一樣遊|走在他脊柱上,他按住我的手,松開我的嘴唇,他低聲問我:“公共場合,你想幹什麼?”
我擡頭看他,他的眼睛裡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裡有月光,月光讓我的眸子亮亮的,我讓他的眸子也透了光,我們好像被這道光串聯着。
我說:“這話不應該我來問你嗎?”我用拇指撫摸他的下嘴唇,我問他,“公共場合,你想幹什麼?”
他笑着說:“淺嘗辄止。”又摸了摸我的頭發,“誰讓你這麼久不下來,我的耐心都沒了。”
恍然間我仿佛聽到了盧經理等人的談笑,我回頭,果然看到他們。我拉開嚴靳的外套,把上半身藏了進去,我貼在他胸口上說:“看到那個提公文包的男人了嗎?就是他耽誤事兒,你要追責,也該找他。”
嚴靳點頭說好,突然提高聲音喊了一聲:“盧經理!”
我吓得從他懷裡一蹿而出,貼着大樹,緩緩挪動到另一面,連衣服都裹緊了,我不想被人發現。
嚴靳在樹幹背後和盧經理寒暄,他說:“加班到這麼晚啊,辛苦。”
盧經理連連笑着:“是啊,做不完的事。”
嚴靳也笑:“那也不能不下班啊,吳太太怕是都有意見了吧?”
盧經理說:“别提了,天天回家都得聽她抱怨。可那有什麼辦法,得掙錢嘛,老一輩還等着抱孫子呢,生下來不能讓他喝西北風吧?”他很沉重地歎氣,“還是嚴律這日子好過啊!我這輩子努力幹,争取下輩子投個好胎!”
盧經理的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他跟嚴靳足足聊了七八分鐘才離開。确認盧經理走遠後,我從樹幹背後探出頭,我說:“他陰陽你。”
他抓過我的肩膀,推着我往馬路邊走:“挑撥離間。”
“本來就是嘛!”我轉頭看他,“把你得到的一切都歸結于命好。”
“那我命不好嗎?”
“還行吧。”我說,“但你之所以過得舒服,不純粹是因為命好。”
“還因為什麼?”
我抓着他手掌,在他手心咬了一口:“還因為隻當禽獸不當人!”
他垂着眼睛笑我:“這話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又怎麼樣?”
“那你今晚就隻能與野獸同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