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隻見一個黑點從山口裡出來,頃刻後,一人一騎出現在三人眼前,那是一名身穿随軍服飾的小卒。
随卒經蔺赤泰的人盤查後,來到了三人面前,他喘着粗氣下馬跪地施禮道:“盧将軍遭班曲律山的強寇伏擊,現正邊打邊退。鄧大人和王大人派小人來問,我們是否趁亂撤離?”
蔺赤泰聽完,不由得望向身旁的濮于丹。濮于丹微皺眉頭,沉吟片刻後,果斷道:“讓兩位大人堅守住山口,我們馬上就到。”
随卒領命去了。
這時砀丘方向傳來厮殺的聲音,濮于丹立即派出探子前去打探消息。
蔺赤泰狐疑道:“我們真要去救他們嗎?”
濮于丹冷然道:“待他們兩方人馬死傷差不多了,我們再進去。”
琏真冷哼一聲,相較于陰險狡詐的手段,顯然他更喜歡直接上去厮殺。
一炷香後,探子回報,山裡傳來慘烈的厮殺聲,他們悄悄摸入山谷内,見兩方人馬殺得昏天黑地,遍地都是死屍。
遠處厮殺聲漸漸微弱,再待一陣,四周正逐漸恢複平靜。
濮于丹拔劍在手,回首後望,高呼道:“兒郎們!随我沖啊。”
随着一聲令下,萬餘蛻兵整裝出發,朝砀丘方向殺過去。
濮于丹、蔺赤泰、琏真三人率兵沖入山谷,見到随兵與強寇的屍體遍布四周,遠處還有稀疏的火光和隐約的厮殺聲。三人不再理會周圍的情況,催馬趕了過去,身後的蛻兵連忙跟着主帥殺奔而去。
深入山谷中心,隻見剩下數十人還在互相厮殺,其中兩人尤其醒目,一人使劍,一人使狼牙棒,他們分别是率領随軍的盧鲲和霸占班曲律山多年的匪首博呼黎。濮于丹三人見此情景,不禁得意地大笑起來。
盧鲲與化名博呼黎的祝倉停手望向突然出現的大批蛻兵,臉上竟沒有絲毫驚恐之色,反而鎮定自若地随地坐了下來。剛才還在厮殺的人也都住手了,他們如參觀新奇玩意一般,看着濮于丹等人。
濮于丹、蔺赤泰心知不妙,琏真卻傻愣愣地怪叫道:“嘿!你們怎麼不打啊?繼續打啊。”
盧鲲與祝倉相識一笑,跟着盧鲲一聲長嘯,原本躺在地上的“死屍”紛紛活了過來,他們拿着兵器将蛻兵團團圍在谷心。
濮于丹當機立斷,大喝道:“給我殺啊!”說完帶頭沖向盧鲲。
蔺赤泰、琏真終于醒悟已經陷入了埋伏,現在唯有奮力拼殺,方有一線生機。他們大吼一聲,帶兵朝盧鲲、祝倉沖殺而去。
随着盧鲲一聲令下,附近的山坡上燃起了無數個火球,滾落而下。同時漫天箭雨射入蛻兵陣營,這些帶火的箭矢引燃了地上的引火物及荒草,加劇了火勢,一時間烈焰沖天,日月無光。蛻兵還未接戰,便被大火吞噬了,他們哀嚎連天,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到處尋找逃生之所。部分蛻兵想要逃出山谷,卻被随兵和祝倉所領導的義軍封住了後路,想要向前沖殺,迎接他們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箭雨。前面是一片火海,後面出路又被堵住了,想要活命的蛻兵唯有繳械投降方能活命,在第一個士兵放下武器後,所有蛻兵的鬥志漸漸瓦解,第二個、第三個······不斷有人丢棄兵器,乖乖投降。
另一邊,濮于丹、蔺赤泰、琏真三人率領着少數親衛士卒還在負隅頑抗,他們被弓弩逼退數次,死傷慘重,隻剩下數十人,想要接近盧鲲等人早已不可能了。
濮于丹已知今日在劫難逃,心有不甘,他舉劍撥開射來的箭矢,朝盧鲲連聲吼道:“盧鲲!可有膽量與我決一死戰?”
站在高處觀戰的盧鲲與祝倉均露出輕蔑的微笑,盧鲲上前兩步,朗聲道:“停手!”
所有的随兵及義軍都停止進攻,此刻剩餘的蛻兵已不滿千數,不足為慮。
盧鲲與祝倉結伴走至戰圈外,匪茹、仝倫嘉、達布霍及祝倉的手下頭領麻奎、黑剒、彌噶爾紛紛湧了過來。盧鲲掃視了一眼窮途末路的濮于丹、蔺赤泰與琏真,好整以暇道:“你此刻命懸一線,我何苦與你糾纏?”
濮于丹三人聞言,臉色頓顯蒼白,濮于丹微一沉吟,強自鎮定道:“突施暗算,以衆擊寡,算什麼好漢?有本事堂堂正正與我一戰。”
盧鲲不禁捧腹大笑起來,他笑着問身旁的祝倉道:“大哥!請你告訴我,這濮于丹是好漢嗎?”
祝倉跟着笑道:“如果好漢的定義是偷雞摸狗、背後捅刀子,那這小子可算是蛻地第一好漢了。”
彌噶爾脫陣而出,指着濮于丹罵道:“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還有臉在這提好漢二字。”他扯下上衣,露出背後兩尺來長的傷痕,怒道:“你難道忘了,數月前我們與随軍交戰,你是如何偷施暗算的?”
麻奎、黑剒等人紛紛喝罵。
濮于丹臉現愧色,一時無言以對。
盧鲲高舉雙手,對衆人高聲道:“既然有人死也不甘心,那我們需得成全他。”他面對濮于丹道:“我就答應與你公平比試一場,如果你能擊敗我,我便讓人放你一條生路。”
濮于丹仿佛看到了活命的機會,立馬答應。
祝倉忽然指着蔺赤泰喝道:“小子,想活命嗎?老子給你一次機會。”說完提起狼牙棒,往中間的空地一站。
蔺赤泰攝于祝倉的威勢,竟不由得退了一步。
盧鲲好奇問道:“大哥跟他有仇嗎?”
祝倉雙眼死盯着蔺赤泰,口中回答道:“這小子手上的蝕魂刀是我家傳之物。”
生性好鬥的彌噶爾見還有個琏真沒有對手,于是出陣朝琏真吼罵道:“琏真!你這厮平日裡打着神廟的旗号橫行霸道,到處欺男霸女,殘虐不仁,今日怎麼一聲不吭了?”他暴喝一聲,“還不速速滾出來受死。”
琏真顯然是屬于那種色厲内荏之人,自被圍攻以來,他始終膽戰心驚,此刻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頓時打了個哆嗦,顫巍巍地看向彌噶爾。萬般無奈下,他隻能硬着頭皮站了出來,亮出自己的兵器,一對精鐵打就呈四棱形的重錘。
彌噶爾與琏真都是身材魁梧的巨漢,他們一個使鋸齒大刀,一個使雙錘,俱是沉重兵刃,隻看兩人的架勢,可謂是旗鼓相當、難分伯仲,然而細觀之下,彌噶爾目露兇光,有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相比之下,琏真目光閃爍,似在尋思退路,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大截。
彌噶爾見他遲遲不動手,冷哼一聲,揮刀朝他劈去。琏真倉皇迎戰,左手舉錘格擋,右手揮錘攻下盤。彌噶爾早有防備,他不待鐵錘臨身,起腳朝琏真腹部踹去。琏真驚慌失措,倒退數步。彌噶爾見有隙可乘,施展刀法步步緊逼,瞬時便占據了上風。
“當——當——當——”刀錘相交的聲音不斷響起,兵刃每響起一次,蔺赤泰、濮于丹心髒都跟着顫一下。
“嘭——”
祝倉手中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杵,朝蔺赤泰喝道:“小子,聽說你整日叫嚣自己天下無敵,來來來,讓老子瞧瞧你的本事。”
蔺赤泰早已不複往日的威風,他此刻隻覺得喉頭幹澀,心生懼意,然而自尊心又讓他感覺羞恥,最後他發一聲喊,舞刀向祝倉攻去。祝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待他靠近,狼牙棒上挑,竟使出槍矛的輕巧招式。蔺赤泰心怯,不敢與狼牙棒硬拼,回刀疾走。祝倉手中的狼牙棒伸縮自如,突然暴長數尺,貼着蔺赤泰身上的衣甲劃過,如再長一二寸,定能使他腸穿肚爛。蔺赤泰驚懼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