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虞瀚東與柳櫻随拓都一夥人往敦薨山出發。
昨晚柳櫻告訴虞瀚東,拓都等人要去敦薨山附近的一座叫少鹹山的地方,好像要做什麼重要的事。虞瀚東不想多管閑事,于是沒去打聽。
結伴而行,這天行至午時,前面出現一片胡楊林。此時正值入冬之際,眼前的胡楊林雖有些微黃,卻仍能呈現出一片微黃的海浪迎面而來的景象。
阿迪賽望着前面的胡楊林,喃喃道:“賀濟納!賀濟納!”他的兩眼射出崇敬的眼神,就像枯萎的小草得到春雨的滋潤,迷失的羔羊回到了羊群。
賀濟納是感謝天神的意思。相處一段時間,虞瀚東知道阿迪賽是最虔誠的薩婁族人,他崇拜天神,崇拜世間一切美好的萬物生靈。
拓都的眼中閃着光,欣然道:“我們今晚就在這過夜。”
連日來大夥都露宿荒郊野外,飽受風寒之苦,現在終于有片擋風的地方了,他們自然大喜若狂。
巴缪怪叫一聲,揚鞭催馬率先而去。
衆人都笑呵呵地跟了過去。
待離胡楊林隻有一箭之地時,虞瀚東忽然發覺林中閃着微光,那不是陽光直接照射的光芒,更像是陽光照射在金屬上,反射出來的光。他正與拓都并辔而行,情急之下一把扯住拓都的胳膊,脫口而出道:“前面危險。”
拓都也是久曆險境之人,當機立斷道:“停!”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俱都望向拓都。
拓都則看了看虞瀚東,又以獵鷹般的目光掃視着前面的胡楊林。過了片刻,他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冷靜道:“我們先退到後面的山坡上。”
衆人一聲不吭地調轉馬頭,往後面的山坡上去了。
到了山坡上,拓都望着那片胡楊林,沉吟不語。
站在一旁的阿迪賽狐疑道:“會不會跟奔狼坡那批人是同一夥的?”
虞瀚東聞言,立即猜到他們此前曾遭受過襲擊。
遏怖憤憤道:“定錯不了。”他向拓都提議道:“待會由我和阿迪賽、東踔殺進去,将他們趕出來,你們再将他們一一收拾了。”
拓都搖了搖頭,并未采納。
遏怖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甚是焦躁。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出謀劃策,拓都始終不置可否。
沉默一陣後,虞瀚東開口道:“我有個辦法,不知可不可行?”
拓都望向他,誠懇道:“虞兄弟!請講。”
虞瀚東用樹枝在地上畫出胡楊林的大緻輪廓,一字一句道:“這片林子不是很大,估計隐藏其中的敵人不會超過三十人。待天黑後,由阿迪賽、東踔在林子前虛張聲勢,将敵人吸引出來,遏怖、巴缪繞到林中左側,我與你繞至林子右側。我們以哨聲為号,遏怖、巴缪先行發起攻擊,阿迪賽、東踔跟着殺入林中,我們伺機尋找敵人的頭領。隻要将其頭領擒獲了,其餘敵人便不足為慮。”
拓都贊道:“這就是你們中州人所說的,擒賊先擒王。”說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衆人認為可行,他們俱都贊成。
這時柳櫻急道:“那我做什麼啊?”
頓時引得衆人大笑。
拓都笑道:“你的任務可不輕,我們剩下的馬匹可都交給你了,你可要小心看管。”說完令同伴們着手準備。
他們除了弓箭、盾牌和怪異的長杆兵器外,還攜帶了長刀、利于馬戰的戰錘、馬槊、鈎刀等等,他們都是久經戰陣之人,頃刻間便準備妥當了。
拓都見虞瀚東沒有趁手的武器,于是取出其中一杆長杆兵器,拔出随身的長刀,奮力砍去一截,剩下也就一人高,他将兵器遞給虞瀚東,道:“希望你使得慣。”
虞瀚東接過這怪異的兵器,拓都将包裹兵器頭部的皮革解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件矛與戈的結合體,更像是古時的戰争利器——戟,它既有直刃又有橫刃,橫刃呈彎曲狀,更似鈎子,這兵器能刺、紮、鈎、割、推、擊、斬,可謂是戰場上最全面的長杆兵器。
拓都意味深長道:“這些兵器來之不易,光材料就費了無窮的心血,在制造過程中更是困難重重,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我将它們取名為昊穹之矛。”
虞瀚東頓時想起神話裡的英雄勒若用來殺死妖獸噶卡的正是昊穹之矛。
拓都接着道:“像這樣的兵器極為難得,原是有大用途的,但今夜非比尋常,也隻能将就行事了。”
虞瀚東似明非明,也不想過問。他拿着昊穹之矛演練了幾下,剛開始稍感沉重,并不趁手,但他天資過人,僅一炷香的工夫便已得心應手。
衆人見之無不心生佩服。
入夜後,拓都、虞瀚東等六人騎着駿馬悄悄往胡楊林的方向去了,山坡背面柳櫻獨自照看着剩餘的馬匹及各人的行囊。
皎潔的月亮潛入了雲層,正适合行動。
遏怖、巴缪趁着夜色往胡楊林左側去了,虞瀚東與拓都則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右側的樹林。
阿迪賽領着東踔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胡楊林的正前方,他們備好弓箭,随時準備戰鬥。行至林前八十步距離時,經驗老到的阿迪賽看到附近有樹枝晃動,随即彎弓搭箭,“嗖”的一聲,一箭射出。
林中傳來一聲慘叫,跟着有人從樹上摔了下來。瞬時,林中射出十數支箭。
阿迪賽、東踔早有準備,他們弓馬娴熟,舉起盾牌格擋來箭,同時撥轉馬頭,接着還不忘射箭還擊,引得林中的敵人紛紛露出了身影。
就在同時,一聲尖銳的哨音劃破夜空,左側林中發出幾聲悶哼,顯然有幾名敵人中了暗算,接着就是金屬交加的聲響,那是遏怖、巴缪已經跟敵人交手了。遏怖手持戰錘當者披靡,片刻工夫已有三人倒地不起了。巴缪攀至樹上,占據有利地形,他不停扣動弓弦,林中不斷有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