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女子聽了,怔了一瞬,神色緩和了些許,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短發女子正要離開,卻被身後一桌人的議論聲吸引而停住腳步。
“你們聽說了嗎?夜茲現任聖女要将之前的一位聖女從弦月台中除名啦!”
“哪個聖女啊?”
“好像......就是那個一百年前和合古台大戰的聖女......”
“叫什麼,梅令。對!就是梅令......”
“梅令不是好人嗎。”
“那現任聖女又是誰啊?”
“不知道......不過,這聖女怎麼連一百年前的人都不放過啊?”
“這夜茲多年沒人進了。這麼多年為了求财去了不少人,進去沒一個出來的,咱們一般人進不去夜茲。誰知道這梅令做了什麼,一百多年了,還被後人拉出來鞭屍呢。”
不知為何,短發女子似乎在聽到梅令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端着食案的手也暗暗地攥緊了些。更在聽到後面聖女的作為時,眼中隐隐透着悲傷,或者說是悲憤。
劉桃花假裝沒看到,夾了塊羊肉進口,又就着一口後味回甘的葡萄酒,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道:“請問,離此地不遠的夜茲城,近來是不是要舉辦‘三回九轉’的逃婚盛典?”
短發女子回過神來,轉身望向劉桃花,見她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樣子,又好像不在意自己的聲音,整個人放松不少,道:“你......要去夜茲?”
劉桃花道:“是啊!我從中原來,偶然在一本書上看到夜茲‘三回九轉’的婚俗,覺得十分有趣,就想親眼來看看。可我聽說,要想進夜茲,必先經過高曆,要有人帶領才能進入,所以我來碰碰運氣。”
高曆城就是在百年前夜茲與合古台大戰後建立的,橫亘在夜茲與合古台之間。據說起初隻是一個被廢棄的古城,是過往流民的暫時居所。百年過去,在無人管轄的狀态下,發展至如今的繁盛,且無人侵擾,也算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了。
劉桃花心道:天稷榜所指的第一個地方就在夜茲,按照時間推算,現任聖女所下诏令應是在天稷榜之前,想來剛剛那些人提到的聖女就是這第一案的關鍵人物了。
“真是巧了,今日在姑娘來之前,還有兩位客人也要去夜茲。”
是先前那名女子。
那女子适時出現,在短發女子的耳邊低語幾句,便讓她退下了,轉身看向劉桃花,道:“近來要去夜茲的人還真是十分有意思。姑娘你帶了一隻烏鴉,而那兩位公子則是騎驢來的。”
騎驢......公子?
那女子又道:“喏,不就在那。”
劉桃花順着女子的視線看過去,透過輕紗帳,見一藍一黑二男子正對坐飲酒。
女子朝他們揮了揮手,聲音不高不低,道:“那兩位騎驢公子,這有位帶烏鴉的姑娘和你們同路呢!”
“......”
“......”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劉桃花把漁網帽往下拉了拉,試圖将自己掩藏起來,太尴尬了!!!
一家店兩遭尴尬事,幸虧沒人認識,出門前真應該看黃曆!!!!!
“姑娘也要去夜茲?”一道清冽低沉的聲音從劉桃花頭頂傳來。
劉桃花猛一擡頭,方才喊話的女子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明朗如星月的少年面龐映在她的眼中。
正是那藍衣男子。
那是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水藍圓領長袍,膚白如玉,雙眸星亮,眉眼帶笑,俊美異常。一頭黑發高高束起,以藍白相間的發帶束之,右耳戴一銀制狼形耳扣,小巧精緻,隐約帶着一股邪氣。左手腕上有一沉香手串,風過留香,觀其成色,應是戴了有些年頭了。
而他身邊這位玄衣男子,身量與藍衣男子相當,額間戴一黑底紅紋抹額,眉目間帶着一股慵懶的痞氣。身上并無多餘配飾,冷冰冰的一張臉似拒人于千裡之外,劍眉微皺,雙臂交疊,似是還在為剛才事不悅。他看上去比那藍衣男子年長些,但明顯覺得藍衣男子更顯成熟。
劉桃花心道:兩人這一身行頭必定不是普通人,出行騎驢,還真是聞所未聞,有趣的很。
她心中正琢磨着,便聽那藍衣男子道:“我名蓮溪,這是我的弟弟,江魚。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劉桃花仰頭望向蓮溪,笑眯眯地道:“我叫劉桃花,因為是在春天出生的。”
蓮溪似笑非笑,道:“真巧,我們的名字裡都有一種花。”
劉桃花一驚,道:“是蓮花嗎?真是個少見的姓氏,看來我們很有緣。”
蓮溪又是一笑,問道:“那不知桃花姑娘是否介意與我們同行?路上也有個伴。”
江魚瞟了蓮溪一眼,也開口道:“是啊,姑娘不介意的話與我們同去夜茲吧。”
劉桃花想了想,道:“有兩位公子相伴,這趟旅程必不會無聊。不過,我們無人帶領,如何進得了夜茲?”
蓮溪道:“姑娘不必擔心,人我們已經找好了。”
話落,短發女子便帶着一個身材清瘦的秀氣少年從後堂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