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一聽,二話不說就掏出一副捆仙鎖,将赤禾五花大綁,“嘿呦”一聲,扛上肩頭。
劉桃花一驚,真不愧是神仙啊,拄着拐棍,肩上還能毫不費力地抗個人。
陶仲走了兩步,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枚印章,在牆上印了一下,上面刻着“屁股後面收攤,也不輕松”。
劉桃花:“......”
蓮溪:“......”
江魚:“......”
陶仲走了,一切歸于平靜,劉桃花忽然想到了什麼,飛奔出門,蓮溪與江魚見狀,也緊随其後。
果然,當他們再次走上街頭,昔日繁華熱鬧的都城,轉瞬間就變成了一片廢墟,大街上空無一人,隻餘殘垣破壁和無盡的荒涼。
這時,曼羅羨與巫塔麗突然出現,她們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時悲從中來,但又似乎早已知曉了這樣的結局,無聲地流着淚。
劉桃花走上前去,道:“她們姐妹已經化作一株沙岚草,永遠在一起了。”
二人聞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終是難再壓抑情緒,抱頭痛哭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劉桃花道:“你們為何要隐瞞梅喜的事?”
曼羅羨聞言,穩了穩心緒,道:“我與巫塔麗乃是梅令的暗衛,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聖女。”
大戰前,梅令曾囑托她們二人保護好梅喜。那時,她們并不知此一戰是生死之戰。梅令在外迎敵,她們在内鋤奸,卻終是沒能逃過小人暗害。
她們雖身死,但心中始終記着梅令的囑托,執念難消,因此無法度過輪回。後在千相浮遊的幫助下,成為鬼,擁有了法力,回到了夜茲。
但那時的夜茲已被封閉,她們進不去,隻能留在高曆,日複一日的遙望着故鄉,遙望着她們要守護的人。
梅喜的所言所行傳到了高曆,她們不知緣由,也不明白為何會性情大變,為了與梅令的承諾,她們隻能将消息掩蓋,不讓她的聲譽變得更糟糕。
她們在高曆城,守着那些因外出經商或遊學等原因,未能歸家的夜茲人,讓他們在那裡繁衍生息,守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可一個對故土情深的人,又豈有故土就在眼前,卻不歸家的道理。他們一次次踏上回家的路,卻止于家門前,永遠望着他們心念的故鄉。
最後的最後,就隻剩下她們二人。
百年等待,隻為一諾,百年跋涉,隻為歸家,卻終究是造化把人戲弄。
劉桃花思慮再三,還是沒有将實情告知她們,隻是說:“梅喜很好,她們姐妹二人一定會很感激你們為她們所做的一切。”
曼羅羨與巫塔麗向三人行了一禮,那是夜茲的禮節,道:“謝謝你們為夜茲所做的一切,若三位日後能夠見到千相大人,請代我們說一聲‘謝謝’。”
三人颔首應諾,曼羅羨與巫塔麗再行一禮,便化作涓涓細沙,随風散去了。
劉桃花忽然想起查拉給她的包裹,她趕緊從包裡拿出,打開來,裡面是一份筆記和一封信。她拆開信,裡面隻有幾句話:“諾巴是夜茲人的生命,我一生鑽研,不敢怠慢。與姑娘一見,深感投緣,亦知夜茲将覆,我不願這門技藝失傳于世。今蓋将我一生所學托付于姑娘,望姑娘能将它傳承下去,讓世人都知道有一個國家叫夜茲。”
劉桃花将信收好,緊緊地握着這本筆記,心中久久無法平靜,她望向天邊的一輪紅日,心道:“我答應您,一定會将諾巴發揚光大,讓夜茲這顆沙漠明珠,永不蒙塵。”
“當”“當”“當”三聲空響,一道空靈的聲音響徹在三人的耳畔。
“在下天稷榜靈,在此恭迎天稷人。”
江魚左右望望,沒見有人,大喊一聲,道:“什麼東西裝神弄鬼的,快給我出來!”
“......”
“都說了我是榜靈!!榜靈!!!”
蓮溪道:“你剛才說,我們是天稷人。”
“沒錯!幸運吧!你們可是被天稷榜選中的命定之人!”
蓮溪挑了下眉,冷笑道:“幸運?你一個沒有實體的蠢東西,說了也是在浪費光陰。”
“!!!!!”
“......看在你是天稷人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劉桃花道:“我們累死累活走一遭,出來就被你定為什麼命定之人,也不問問我們願不願意。”
“這是天意!”
劉桃花道:“我從不信什麼天意,隻相信人為。你選了我們,卻給不出同等的酬勞,什麼天意,都是放屁。”
江魚附和道:“對,都是放屁!”
“......”
“你們......你們......”那聲音頓了一會,似是發出一聲歎息,又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麼沒有禮貌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那什麼,既已選定,改無可改。不過,你們會通過天稷找到你們心中一直在尋找的答案。最後還有特别驚喜哦!”
三人默然。
蓮溪道:“有意思,看來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劉桃花“哎呦”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打了個哈欠,道:“成了真正的勇士,以後卻要辛苦喽!”
江魚道:“喂!你不會一直這副樣子,見不得人吧。”
“呸呸呸!你才見不得人呢!隻是還差一個人,不能露面而已。”
原來還有一個人啊。
劉桃花站起身,道:“蓮溪啊,還真被你說中了。看來我們不用有緣再見,以後已經在等着我們了。”
蓮溪笑道:“我很期待。”
江魚道:“我也很期待。”
黃沙漫漫,紅日當空,天邊傳來幾聲雁鳴,他們身影,在陽光下,在沙丘上,在他們的眼中,交相晖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