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時拿起一塊點心,指尖相觸的那一刻,像是碰到了什麼灼熱的東西,迅速地收回了手,二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就這麼靜靜地坐了一會,遙旭先開口打破了平靜,道:“明秀元君沒有再為難你吧。”
彌清道:“我是她提拔上來的,自然不會為難我。她隻是性格古怪了些,對我嚴厲了些,這都沒什麼。況且,她的舞姿曉譽三界,又掌管天下祭祀,鞭策我也是應該的。”
遙旭由衷地誇贊道:“你的琴技也是三界第一,又有療愈淨化的功效,你雖為輔神,但你的能力不在她之下。”
彌清吃了一塊點心,又喝了一口茶,道:“我明白。我隻是覺得她太孤獨了,旁人見她永遠都是優雅端莊,可望而不可即,但我與她相處了五百年,我知她内心孤獨,更知她在天都的每一日都過得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彌清言語停頓了片刻,望向窗外,又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也飛升了,那我與她就很難像如今這般相處了。”她神色忽而有些凄涼,“或許是因為我和她一樣是沒有來處的人,所以更能體會她的心情吧。”
遙旭神色複雜,抿唇不語。
關于每個神仙的來處,若是不太光彩或是揭人傷疤,一般都是秘而不宣,畢竟傳到信徒的耳中會有損形象。雖然人人都有過去,但凡人百年,神仙千年,神位更替,無需神自己宣傳,凡人自會杜撰出一個個他們心中所信仰的完美的神,隻要神做得不過分,屬于他們的信仰就不會坍塌。
神雖在人之上,但亦受人制約。
思緒回轉,杯中的茶也已喝完,彌清道:“本來想請你喝杯茶,舒緩心情。現在看來,好像适得其反了。”
遙旭搖搖頭,笑道:“不,在見到你時,我的心情就已經變好了。”
彌清會心一笑,道:“那就好。”
遙旭與彌清在茶館前告别,他出了明月昭,自天一躍而下,回了凡間。
凡間,興風小築。
言朝自從回了家,就開啟了躺平模式。
每日日上三竿才起,晚間三更半夜才睡,白天吃着明祈做的飯,晚上還要拉着明祈坐在院子裡聊天。
起初明祈還很有精神頭,可沒過幾天,明祈就被熬得眼下烏青一片。
明祈打着哈欠,抱怨道:“你們年輕人可真有活力,但何苦拖累我這個老人家呢。哎呀......你什麼時候走啊?”
言朝道:“現在春山休市,要到年後才開。另一邊也沒什麼消息,我不在家,沒地方去啊。”說罷,她兩手一攤,很是無奈,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明祈“切”了一聲,道:“以前你在家還挺好的,怎麼這次回來變得有點兒煩人了。”
言朝無語,望向站在窗前的墨墨,道:“墨墨,你來評評理。是不是每次我都勸他不用和我一樣睡那麼晚,是他自己不聽,非要陪着。每次自己說着說着就起興了,我攔都攔不住。”
墨墨點點頭,叫了一聲,表示認同。
言朝道:“您看,墨墨都認同了,還有什麼話說?”
事實如此,明祈也辯不出個所以然,隻得認栽,但仍是嘴硬道:“少說那些,你這清閑日子也過得挺久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待得住。”
言朝道:“您放心。等那什麼榜靈再來,我一定會走的。”
話不禁說,當天榜靈就出現了,不過是在她的夢裡。
言朝睡得香甜,夢中正坐在院中賞花,吃着新曬的杏子幹,榜靈的聲音突然出現。
“好~久~不~見~啊!原來你叫言朝啊!”
言朝:“你是什麼東西?沒有實體的鬼?”
“......”
“我是榜靈!榜靈!!!”
言朝:“哦,所以你是來告訴我又有新案件了。”
“沒錯!”
“......”
言朝:“你沒看到我正在做夢嗎!!!擾人好夢!!!”
她手一揮,便将那聲音驅趕,從夢中醒來,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這一覺睡得好累。
“醒了就起來吃飯吧。”明祈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言朝醒了醒神,應了聲好。
言朝收拾好出去,就見桌上擺了一碗米飯和幾碟小菜,明祈坐在一旁的搖椅上看書。
言朝邊吃邊道:“如您所願,我要走了。”
明祈放下書,道:“怎麼回事?”
言朝想起昨晚榜靈入夢的情景,就氣不打一處來,實在不願回憶,隻道:“人家來信兒了,我自然就得走喽。”
明祈道:“去哪?”
言朝道:“沒說,但很快就會知道了。”
明祈沒說話,起身出去了,再回來時,他手裡拿着一個包裹。
明祈道:“這裡有新做的杏子幹,還有一些衣物。天涼了,自己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言朝看着這些東西,心裡一陣酸楚,道:“謝謝爹爹,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明祈又補充一句:“記得早點回家。”
言朝道:“好。”
言朝拜别了明祈,離開了興風小築,榜靈也再次出現。
“下一站,适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