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的眼睛足足過了四天才好,這沒有光明的四十八個時辰對她而言倒不算難熬,不過是日複一日的修行筋脈靈力,不得練習術法刀訣而已。
反而是永晝不太習慣還有些擔心,沒怎麼修煉,心情浮躁的在石洞中飛來飛去。
等到依依的眼眸可以重見光明,最開心的無疑是這隻跳脫傲嬌的神鳥。此時她便興奮的用腦袋頂着依依的脊背,逼迫這剛剛複明的修士去為她解讀石壁密語。
依依也不抵抗,順從地依着她的力,但又時不時搗搗亂,故意轉個小方向。不過依依兩步就到的距離,在兩個小夥伴的拉扯下硬生生拖延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終止于依依對上石壁的一瞬間。
“天地蒙生,萬物并發,衆生平等,何談世家?修者行路,路不通,靈獸啟智,學無教。”她跟着壁上之語喃喃道。
永晝歪歪頭:“是指現在的修行問題嗎?”
依依點頭,回:“現在所有強力心法被鎖在了世家大族手裡,多年下來被驅逐出族譜的後代和身份平凡的人們,就算徒有天資也難有寸進。獸族也是一樣,如果血脈不過,哪怕修的靈智也無心法可修--畢竟不是神獸是沒有傳承記憶的。”
永晝學着她的樣子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是,這是誰寫的呢?”
依依也在想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地靈--或者說是前輩,那麼還會有誰留下這樣對于世間修行路的不滿?
而現在修行之異化崎岖,唯出身至上的風氣,是導緻傳承之地對外尋人的原因嗎?
依依将手附上石壁,然後這行字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問話--“十二族外,如何成神?”
依依念出,然後與懷中的永晝都愣在了原地。是哦,無論是人族傳承的血脈還是獸族本身,都不僅僅隻有這十二族,那萬萬年來,他們又當如何?
依依心跳加速,手指迅速點上冰冷的石壁,又是一行新的字體--“天地混邪,萬物凋落。神柱苦苦支撐世界,至多百餘年。”
再點。
“神柱首次被點亮時,可更新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電光火石之間,依依知道了些世界的秘密。
十二生肖柱是世界能量之源--這是本界每個修士都知道的真理,如此強大的力量,成神的天梯,用以誅殺害蟲的可借之力.......所以世界的規則由此制定,也可因此變更。
如今的天下已經走向了凋零之勢,害蟲肆虐而修士無用,無論人獸,内部都按出身分好了高低,失去了天地萬物公平之心。
神柱作為世界本源,需要被點亮,這個天下,需要新的光芒。
但是但是,又何為公平,又難道隻有點亮神柱這一條路可行?
依依再劃,石壁上的字迹卻消失了。無論她如何動作,這剛剛還在放出字句的石壁都再無一絲動靜。
不過到底方向是沒錯的,原來點亮神柱還可以變更世間規則--這令依依的前行之心愈發堅定了。
與此同時--
永晝呆愣在原地:“那我要怎麼成神呢?”
依依對上她的小眼睛,“我們修的永結同心,你可以走我的路。”
“這樣不是我吸你的血?”
“先強大吧,真的到了那一天,不會沒有辦法的。”依依也明白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了,想了想安撫道:“力量,可以撞開一切緊閉的大門。”
“而且這裡說的也不全然,誠然用出身決定是混亂錯誤的路,但是用性别就對了嗎?”依依咬牙:“為什麼女子不能修煉呢?如果是因為高境界女修無法孕育,那為什麼世間所有生育的代價要女修來承擔呢?然後後代之反哺又多受用予其父,這樣就對了嗎?”
依依不服,她說:“我們一定會改變這一切,讓十二族外也可成神,讓女子修煉不受任何束縛。”
“别再随便許諾了。”地靈的聲音又響起了--“你們真的是一個人敢說一隻鳥敢信,柳依依的諾言重量又增加了。”
永晝有些不好意思,大聲質問:“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地靈:“按照規矩我一般隻負責在你們的過往中查詢承諾,然後為你們制定合理的傳承考核任務。但是.....咳,你們挺有趣的。”
依依:“那敢問前輩,隻要是兔族血脈修士或者兔族獸類,都可以進入傳承之地嗎。”
地靈:“倒也沒有。雖然近些年需求比較迫切,但也隻是主動引領尋找外來者,同時我不挪窩而已。沒有許過諾言的,體内兔血再濃厚,也是不可以的。反而是天資愚鈍者,若有重諾,也還有些機會--不過多年來就一個。”
依依不說話了。
她忽然想起來那個已經滄桑的女子,她狠心弑夫,對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别瞞天過海......多麼前衛的思想深度,但就是她,也曾如此親信一個男人的海誓山盟。
不是錢志強許下的諾言多麼深刻,是錢丫丫給予的信任太重。
“接受考核後還會有變更嗎?”依依想起來一開始地靈說的話了。
“不會,除非你後面的承諾在加深這個考核内容,就如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