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過去,許見秋的情緒才重新穩定下來,擦幹眼淚:“我去收拾東西。”
他帶來的包袱極大,裡面不僅有首飾衣裳,還有兩床被褥,以及他常用的筆墨紙硯、茶杯茶壺、針線籃、話本子、奇巧小玩意兒……
祁勝看着哥兒一樣樣拿出東西,心道果然不是一路人。
按照許見秋這種精緻過法,他就算天天打工也養不起。
“我就這一個櫃子,還有一張桌子,你的東西随便放吧,放不下就把我的拿出來。”
許見秋點點頭,打開五尺高三尺寬的櫃子,隻見一團雜亂衣物被褥,堆起來不到半滿。
他蹙了蹙眉,将裡面的東西全部拿到床上。
祁勝見狀,心道這麼狠,一點位置不給自己留。
然而,許見秋并不是不給對方留位置,而是想将所有衣裳重新整理折疊好,再放進去。
若是有味不幹淨的,便繼續放在外頭,留着明日清洗。
将兩人的衣裳被褥全部收理好,窗外已紅霞滿天。
針線籃放在床頭,茶杯等放在桌上。
許見秋站起來,向窗外道:“我都收拾好了,你進來吧。”
剛才他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裳時,祁勝像是為了避嫌,出去了。
聽見呼喊,祁勝端着兩個粗瓷碗進來,遞給他一個:“晚飯,吃吧。”
隻見碗裡裝着兩個拳頭大的糙饅頭,再無其它。
祁勝碗中也是同樣。
許見秋不是挑揀的人,他去燒了一壺熱水,配着熱水,将兩個饅頭吃了。
此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兩個人蹲在外面刷牙,舀水洗腳,随後回到屋子裡,許見秋掌心不自覺收緊:“我們……休息吧。”
昨夜母親已經跟他講過該如何做了,但他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知若是拒絕了,祁勝會不會生氣。
“你困了就睡。”祁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放心,我不跟你睡一起。”
許見秋問道:“你要睡哪裡?”
“我去廚房睡,暖和。”
——如今是初秋,白日裡幹活嫌熱,夜晚又有點涼。
“廚房可能有蟲子,就在這裡睡吧。”許見秋低聲道,“隻要不脫衣服就好。”
祁勝“啧”了一聲,語氣輕佻:“我若留在這裡,你就得真給我當夫郎,可想好了?”
許見秋道:“我們在衙門登記過,我本就是你夫郎。”
“真聽不懂我的意思?”
許見秋面頰燥熱,低下頭不接話了。
幾息後,祁勝兩步走到床前,脫鞋躺下:“過來睡吧,我不碰你。”
*
許見秋生怕對方言行不一,又是頭一次和陌生男子睡在一起,直到後半夜才睡着,等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祁勝不知去了哪裡,他梳好頭發走出去,才發覺對方在廚房。
“醒得正好,粥在鍋裡,自己盛吧。”祁勝說着,打了個哈欠。
許見秋打開草鍋蓋,看見了一小鍋雜糧稀飯,明顯還沒人動過。
他先給祁勝盛了一大半,剩下的一部分盛進自己碗裡,另一部分喂狸奴,而後趁熱将鍋刷了。
“真勤快,下一頓飯你來做。”祁勝站在門口喝粥,不客氣地道。
家家戶戶都是女人哥兒做飯,許見秋聞言不覺得有什麼,點頭應下:“好。”
他拿起勺子舀碗底下的雜糧,送入口中,方察覺生硬難吃。
雜糧粗硬,得提前泡一下,熬煮夠時辰,加入适量糖,才能清甜可口。
祁勝煮的勉強算熟了,沒加糖,自然難吃。
不動聲色喝完一碗,許見秋道:“家裡的糧食都在廚房吧,米缸是這個嗎?”
他掀開缸蓋,看見裡面雜糧已經見底了。
再掀開另一個缸,空的。
“家裡就剩一斤雜糧,二兩油,二兩鹽,其它什麼都沒有了。”祁勝說。
許見秋不由得沉默。
“今天不幹活,晌午煮粥就行了。”祁勝又打了個哈欠,“我補覺去了,你自便。”
說罷,祁勝當真回屋睡覺了。
許見秋沒多想,他取出二兩雜糧泡上,在門口空地轉了一圈,盤算着該種些什麼菜來改善生活。
正當他規劃時,忽然聽見有人喊“喂”。
他循聲看去,隻見土道上站着一名比他矮半個腦袋的哥兒。
“你叫我?”
“這裡除了你,還有别人嗎?”哥兒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