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見秋看着男人的胸膛,一時靜默。
祁勝平常看着瘦,脫掉衣服後卻并不顯單薄,反而勻稱美觀。
但許見秋靜默并非是羞澀,而是心疼。
祁勝上身有兩道疤,一道在左胸,另一道在腹部。
都不長,都是利刃刺進去後所産生的貫穿傷痕。
“挺醜的,别看了。”祁勝把疤痕捂住,聲音有些低啞。
許見秋輕聲道:“當時很疼吧。”
“是挺疼的,但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許見秋還是覺得心疼,祁勝的父親也太狠了,怎麼能對親兒子下這樣的狠手。
“秋秋,你快去洗衣裳吧。”祁勝把衣裳塞給他,“别這樣看着我了。”
他受不了夫郎專注關切的眼神,會讓他很想要擁抱對方,做更深的事情。
許見秋不知道漢子心中所想,隻以為對方是不想回憶起往事,便拿着衣裳去找皂角粉了。
走了幾步,他想起什麼,又折返回來:“阿勝,我給你做了一套新衣裳。”
“新衣裳?”
他早就說過要給祁勝做衣裳,還量過尺寸,因此祁勝并不意外,但心裡還是覺得慰貼高興,星眸更亮了些:“在哪兒?”
“就在箱子裡,我給你拿。”許見秋把髒衣裳放進盆裡,兩人洗手後走進屋。
打開箱子,他将最上面的一套衣裳拿出來:“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你做的定然合身。”祁勝摸了摸料子,就是普通的粗棉布料,遠比不上他從前當少爺時的穿着,可他心裡竟有些舍不得,“晚上洗了澡再試吧,不想污了新衣。”
“衣裳遲早要穿髒的。”許見秋道,“家裡還有很多布料,年前我能再做出一套,所以不用舍不得。”
聽他這樣說,祁勝才把衣裳換了。
許見秋做衣裳的手藝不算頂好,布料也不夠鮮亮,但剪裁得當,縫得也仔細,版型不錯。
漢子個高腿長,換上尺寸合适的新衣,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看着比平常俊多了。
不知是心态變化還是衣裳原因,亦或二者皆有,許見秋覺得漢子的氣質也沉穩了不少。
“覺得我好看?”祁勝突然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大拇指在眼下刮過,眸底浮過一抹笑意。
臉頰發癢,許見秋下意識躲開,随後坦誠點頭:“是好看。”
若非覺得對方長的好看,他也不會願意嫁過來。
畢竟,在不知道對方是劉孝之前,祁勝的條件看起來确實差,名聲也……
“我也覺得自個好看。”祁勝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若非長了一張好臉,哪裡騙得到這麼好的夫郎。”
“我又不是你騙來的。”許見秋推開他作亂的手,瞥他一眼,“而且你一開始根本不願意要我。”
他還記得祁勝趕他走,雖然本心并非嫌棄他,可是他還是在心裡小小地記了個“仇”。
“沒有不願意,是怕你跟着我受苦,怕你受我連累。”祁勝看着哥兒,認真解釋道,“像你這般好的哥兒願意跟我,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哪裡會真的不願意。”
聞言,許見秋心裡一動,主動抱住漢子:“我也是真心願意嫁給你,并非因為判決。”
我知道。祁勝心說。
他給過許見秋很多次機會離開,可對方都沒有走。
以後他不會再給機會了。
已經感受過溫暖,又如何能舍得放手。
*
李家。
李大趕回家,妻子月娘遞給他一杯茶水,說了發生的事。
“阿爹帶三弟去馬郎中家了,廚房的血迹阿爹不讓動,我就沒管。”
聽明前因後果,李大黝黑的臉上滿是愁容:“指頭都斷了,還能接上嗎。”
“誰知道呢。”
“恐怕是接不上了。”李大不通醫理,可常識還是知道的。
想到弟弟以後就是個半殘廢了,他怨恨起祁勝:“祁勝怎麼能這樣,就算老三調戲了他夫郎,又沒真的發生什麼,他斷老三手指,實在是太過分了。”
月娘聞言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李三,李三混得很,在家裡啥活兒都不幹,吃住從公家出,一個月就交一錢,夠幹什麼?
她鬧過幾次分家,可李大慣着弟弟,李阿爹更心疼兒子,李家人聯合起來,她一個弱女子隻有落敗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