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李三吃了教訓,在她看來就是活該,混賬就該有人收拾。
不過,畢竟都是李家的,李三殘了,再去外面找活兒就艱難了,恐怕以後一錢月費都交不出,還要他們伺候。
想到這裡,月娘眉毛也皺了起來。
“我得去找祁勝算賬,不能就這麼忍下這口氣,否則以後别人怎麼看我們李家。”李大突然站起來,“你在家照顧孩子,我去找老二。”
月娘忙拉住他:“你不能去。”
“我不去難道要當縮頭烏龜?”
“你去了再被砍一刀,讓我跟孩子怎麼活?”月娘不放手,“再說了,你找老二,你以為老二他不知道家裡的事?村裡那麼多人都看見了,他住的又不遠,幾步路就過來了,可他現在還沒來,你猜是為什麼。”
李大道:“老二他可能在外面幹活,還不知道這件事。”
說罷,他又要往外走,月娘還想拉他,被他狠推了一把,後腰撞到桌沿,痛呼出聲。
她當即坐在地上哭起來,大罵李大不是個人。
李大本不想管,可月娘聲音太大,外面的人都能聽見,他怕丢臉,隻能折回去:“你哭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我這會兒都去見閻王了!”月娘抹着眼淚,往椅子上一坐,嚷道,“我給你們李家生了兩兒一女,到頭來就是這個下場?”
“你若是嫌棄我,我這就去吊死,你再找個媳婦!”
李家在無窮村不算窮,可也沒錢娶兩個媳婦。
再者說了,大兒子都八歲記事了,這個時候把他親娘逼死,長大了豈不是要怨恨老子。
想到這些,李大慌忙道:“我哪敢嫌棄你,隻是别人都欺負到我們李家頭上來了,我若是不去,你日後豈不被人嘲笑。”
“你去了把事情鬧大,我們才更被嘲笑。”月娘哭道,“強辱女子哥兒是大罪,要流放千裡的,你的好弟弟雖沒辦成,可若是惹怒了他們,他們去告官,同樣要受罰的。”
“他砍斷我弟弟的手指,照樣判刑。”
“可我們的名聲怎麼辦,人家是為夫郎出頭,你呢,為你那作惡的弟弟出頭?”月娘說,“我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你這般行事,往後他們長大了,有惡名蓋在頭上,家裡又窮,還如何娶妻嫁人?”
農村成親比鎮上城裡要早得多,着急的人家過了十歲就要定親,十三四就結婚的并不稀奇。
大兒子已經八歲,距離說親也要不了幾年了。
李大慣弟弟,但更在乎兒子,冷靜下來後,便不再想要出門了。
月娘趁熱打鐵,又提出分家一事。
“……若不想你兒子被他的名聲所連累,就必須分家。”
“可如今老三斷了手指,分家後他怎麼活。”李大不忍心。
月娘道:“他還有另一隻手,怎麼就不能活了,再者,分家後咱們還在一個村,他真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和老二輪流去幫他不就行了。”
月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李大态度漸漸松動,同意了此事:“等阿爹回來,我跟他商量。”
“不,先不要說。”月娘道,“若是今日就提起此事,阿爹定會生氣,等過段時間,老三的手好的差不多了,你再跟他說。”
*
轉眼間五天過去,兩間青磚房和院牆都砌好了,李家沒有一個人過來找茬,許見秋才徹底放心。
送走工匠,看着新房子和新院子,他摸了摸窗框,心裡止不住喜悅,看向祁勝:“明日咱們就能住進去了,真好。”
——等一天是因為新房子還沒有幹透。
祁勝回望夫郎,心裡也高興:“這兩天收的菜也越來越多了,正好後日趕集,咱們先把收來的菜送到食館。”
“嗯。”許見秋道,“到時候看看集市有沒有合适的櫃子和闆車,有就買回來。”
最好還能買頭驢,但若是買驢,家裡就徹底沒錢了。
蓋房子總共花費十兩,買床支出三兩二錢,最近收菜花了一兩三錢,目前他手裡隻剩七兩零四十五文。
把幹菜交到食館能收入一些,但還要買櫃子闆車,說不準看見其它好東西也要買,到時候手裡估摸着也就剩五兩。
五兩得壓在箱底,不能随便花費出去,否則遇見什麼意外,急用時沒錢就糟了。
還是得想法子掙錢。
“如今有了院子,我們買些雞苗,養雞如何。”許見秋忽然想到。
他們家沒地,倆人又沒孩子,家務活他一個人幹完,還有許多空閑,完全可以照顧雞苗。
“不過我沒有養過,可以先買幾隻,若能養活最好,養不活也虧不了多少。”許見秋繼續道。
祁勝也贊同:“可以一試。”
“試什麼呀?”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帶笑男聲。
許見秋回首望過去,發現是名穿着布衣、戴帽子的清秀漢子。再仔細一看,竟是月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