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聲傳來,趙春兒不自覺顫抖了下身體,緊接着便看見胡天楠拿着馬鞭,不住鞭打跪在地上的一名下人,邊打邊罵。
他立時想往後退,卻被胡天楠看見:“趙春兒。”
他壯着膽子走過去:“夫君。”
胡天楠才從衙門回來,一肚子氣在下人身上撒得差不多了,但對趙春兒依舊沒什麼好臉色:“你今日沒出去鬼混吧。”
“我一整日都在家裡,就算出去也是采買東西,或找别的婦人哥兒說話,哪有鬼混過。”趙春兒否認。
胡天楠冷哼一聲:“未成親便敢跟男人睡覺,成了親又豈會安分。”
趙春兒臉色一白:“胡天楠,你這是什麼意思,成親前明明是你……”
“不知羞恥的蕩夫。”胡天楠語氣惡毒,“你最好祈禱這孩子真是我的,若是其他野漢子的,我絕不會放過你。”
趙春兒臉色更加難看,胸膛起伏,心内恐慌。
胡天楠将鞭子甩到他身上,大步進門。
趙春兒握着鞭子,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問趕車的馬夫究竟發生了什麼。
馬夫便說,是許見秋狀告了胡天楠,告他買兇殺人。因沒有證據,才能回家。
“公堂上可有人提到我?”趙春兒追問。
馬夫搖頭:“好像沒有。”
“沒有就好。”趙春兒喃喃。
不知為何許見秋不告他,興許是忘記了,興許是念着少時情誼。
又或許是覺得胡天楠入獄,他自會倒下。
“許見秋過得怎麼樣。”趙春兒突然又問。
馬夫想了想:“看上去挺不錯的,和未出嫁前沒什麼區别。”
那就是過得很好。
他步步淪陷,許見秋卻始終順風順水。
無邊的嫉妒又湧上來,趙春兒掐住手心,卻無論如何克制不住心裡的惡意。
許見秋為什麼不直接被淹死呢?若是被淹死了,後面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他也就不會陷入困境。
為什麼不死呢?
*
平靜過了兩日。
馮成來了無窮村。
他是提着兩斤肉來的,但進門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馮四哥拿着鋤頭打了出去。
馮四哥雖是哥兒,可這些年粗活沒少幹,力氣不比漢子小多少,又年輕,加上手裡有武器,内虛的馮成根本就不是對手。
他隻能破口大罵,罵馮四哥不孝雲雲。
罵聲引得周圍鄰居出來看熱鬧,還真有向着他說話的,可馮四哥根本不管這些流言蜚語,一個勁兒追着他打,直到将人趕出村,才扛着鋤頭回家。
随後,馮四哥去找了許見秋。
今日馮成來找他,不為要錢,而是想讓他勸許見秋撤訴。
也是直到剛才他才知道,馮成竟險些将秋哥兒害死。
他本就對親爹沒有一絲一毫好感,對方于他也沒有半分恩情,對方又做下這等惡毒事,他自然不會相幫。
“我不僅不會幫他,還想告他。”馮四哥說,“我想告他逼死我阿爹。”
律法規定,若是子告父,需得先挨三十大闆。
馮四哥不怕三十大闆,但他怕告不赢。
當年的事,街坊四鄰皆可作證,事實無可辯駁。可是他阿爹是夫郎,這個世道漢子可以典妻,毆打自己妻兒夫郎更沒人會管。
當然,若是毫無緣由殺妻,按律是重罪。
可他阿爹是被逼死的,馮成沒有直接動手,所以不一定會判馮成一個殺妻罪。
“還有,我怕爺爺奶奶心裡不舒服。”馮四哥聲音小了些。
馮成不是個東西,可他畢竟是二老唯一的兒子。
“你不是還有個姑姑嗎,把姑姑請回家住幾天,老人家應該能高興些。”許見秋想了想,建議說。
馮四哥搖頭:“我姑姑已經不在了。”
“那就直接和老人家商量吧,他們當年既然能狠心和馮成斷絕關系,想必如今也能狠下心。”許見秋說道。
馮四哥抿唇,好半晌才握住拳頭點頭:“嗯,我去跟爺爺奶奶說。”
若是同意最好,若是不同意,他就等二老故去再狀告。
總之,他是一定要告馮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