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停月聽着伯父的話,默默點頭。
她在京城有家了。
其實十年前她在京城本就有家的,隻是那個施家早就蕩然無存,她的爹娘也在那個争天下的年代被挫骨揚灰,連一座衣冠冢都未曾留下。
當師父說,京城還有伯父和堂兄在,她心中想要回來的種子便開始發芽,不是為了享受所謂的天倫之樂,更重要的是為了接近爹娘去世的實情。
這十年,師父隻告訴她爹娘早已不在,其他的他隻字未提。
冷無酒,娘的死侍,忠于娘親一生,卻不肯帶她下山尋找真相。
隻怕這些真相,要她自己去找。
*
翌日,皇宮,鳳儀殿内。
頭戴金黃鳳冠、身穿正紅色鳳穿牡丹紋樣錦袍的皇後娘娘,正端坐在鳳倚之上,面含微笑、目露關切,耐心聽魯嬷嬷回禀事宜。
魯嬷嬷将在施家所見所聞一一講于皇後,生怕錯漏一絲。
皇後饒有興緻:“這麼說,那确實是個貌美機靈的丫頭?”
“可不是嘛娘娘,施姑娘生得仙姿綽約,風度無雙,老奴還真未見過那般的可心兒人。”
“她能好好地活着,也算了了陛下與本宮一番心事。”
皇後又吩咐:“你多費心關切施家,若缺什麼,便讓留下的兩個宮女回禀,切不可短了施姑娘的用度。”
“是,老奴明白。”
“不知是何人值得母後如此費心照看?”
聽到來人聲音,魯嬷嬷識相地退下,經過那人身側時,行一深禮:“見過太子殿下。”
沈青硯目不斜視,徑自行至皇後跟前,請安:“兒臣見過母後。”
“快免了。”皇後見到兒子自然歡喜,“坐下吧。”
“你整日忙于政務,想來你父皇還未告訴你,施敬大人家的小侄女尚在人世,并且昨日已回京了。陛下懸心十年,本宮定要多費心些,解他後顧之憂。”
沈青硯沉斂的眸中閃過一絲喜色:“是歲歲嗎?”
皇後笑着答:“正是,不過歲歲是她的乳名,如今她的大名叫停月,聽說是她師父取的。”
停月,停月……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沈青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或許是太過思念歲歲,曾在夢裡見過這個名字。
無論如何,他的歲歲回來了。
沈青硯關切:“母後可是見過她?她如今過得可好?”
他與施停月幼時曾有過一段玩樂時光,隻是後來戰亂四起,父皇應戰不暇,歲歲也同她的父母一起離開。
後來,他便常常偷聽到父皇與母後談話,他們找了歲歲許久許久,卻毫無消息。
等他長大即太子位後,也暗中派人尋遍大靖,歲歲卻從未出現過。
他知道父皇不曾放棄,施大人不曾放棄,他也同樣不會放棄。
小小的歲歲目若星子,整日紮着兩個小揪揪,跟在他身後屁颠屁颠喊:“青硯哥哥,青硯哥哥……”
不知她是何模樣了?
皇後搖搖頭,鳳冠依舊紋絲不動:“那孩子在山野間長大,恐不願見生人,依你父皇的意思,咱們不可輕易吓着她。”
沈青硯記憶中的歲歲可不是個膽小鬼。
她是最自在灑脫的姑娘,是爹娘的掌中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