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沈青硯嗤笑一聲,“你是孤的敵人,難道還指望孤會對你手下留情嗎?隻要你說出莫侯淵的陰謀,孤倒是能考慮網開一面。”
“聽到沒有?”曆真見黑衣人遲遲不開口,對上他膝蓋處留下的傷口重重踢了一腳。
撕心裂肺之痛令黑衣人不得不求饒,他唇色鐵青,斷斷續續地說:“是……是……周丞相……”
他張着的嘴還沒說完,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暗箭,直鑽入黑衣人心口,使他當場斃命。
沈青硯“騰”地一下站起身,機警地向四周環視一番:“竟敢在孤眼皮子底下動手。”
曆真和呂言迅速派人四處追查,一無所獲。
“殿下,有人想要滅口。”曆真将黑衣人的屍體搜查兩遍,沒有找到任何物件,他直接拔下那支箭,看起來也隻是普通箭矢,沒有特殊之處。
沈青硯凜凜道:“他已經交代了,是周丞相。”
呂言雖身居鶴州,但也聽說周丞相鞠躬盡瘁,一身風骨隻為百姓請命,這樣的好官會跟敵寇勾結?他心存疑慮:“周丞相官聲斐然,會是他?”
沈青硯給了他一個不可思議的眼神後才沉吟道:“呂将軍還是太年輕,要知道老謀深算的狐狸最擅長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如此方可既得實惠又得名聲。”
馬車裡坐着的施停月正悄悄掀了簾子聽他們講話,因為怕審問黑衣人場面不好看,沈青硯才不讓她出去。這會子黑衣人已經被處置了,她正好想出去透透氣。
她輕快地從車上跳下來,“要說年輕,你可比呂将軍年紀還小,怎麼老是一副教訓人的姿态。”
隻擡頭看了她一眼,沈青硯的目光立刻變得柔和起來,與方才那般殺伐果斷截然不同。“你怎麼下來了?”
“我聽聽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周丞相,他幹了什麼壞事?”
沈青硯:“沒有證據的事,隻不過是暫時猜測,你不用多想。”他知道她不清楚朝廷紛争,也不願将她卷入其中,就讓她永遠無憂無慮便好。
施停月确實對這些政事不感興趣,因此并未深究,倒是一旁的呂言自覺身份尴尬,無意挑起他二人間的不合:“殿下隻是在與微臣論事而已,郡主無需多心。”
現在的呂言對她比以前多了許多生分,不似從前那般暢快。
她知道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身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沈青硯。她也時常為此苦惱,本來如江湖朋友般相處仗義潇灑,被虛名束縛住後卻連朋友都像隔了堵牆。
心中無奈,對着呂言也隻能輕輕一笑。
曆真喊呂言幫忙将黑衣人的屍身擡走,呂言趕緊上前去幫忙,他們走後地面殘留了一灘血迹,十分刺目。
施停月看着那些血,喃喃地說:“是不是你們走的路要許多人流血。”
沈青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下沒反應過來。
她轉過頭來看着他,很明顯在等着他的答案。
“是。”他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迎風而立一派王者風範,“不過流血也是為了安天下萬民,否則這世道将永不得安穩。”
她隐隐知曉這其中的意思,就像爹娘那般,拳拳赤子心隻是為了百姓的安穩生活。“那你累嗎?”
累?沈青硯自少時起便跟着先生讀書,學兵法謀略,習治國理政,寅時而起,子時方宿,迎風沐雨不敢懈怠一日。世人皆言他是太子,這些是他的指責,隻因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從未有人問過他累不累。
他亦習慣了隐忍一切,即便是對着母後,也不曾有過一句抱怨。
而她,極輕的一句關切,猝不及防敲碎了他心裡堅硬的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