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個牽線搭橋的角色,誰也不能保證賀蘭辭會破格收徒,因此索性說個敞亮。
“停月明白,待殿下傷好後,我會鄭重拜訪賀蘭先生,多謝蘇大人挂念此事。”
蘇廣儒原本以為施停月真如朝中傳的那樣,不識禮數,粗鄙不堪,沒想到她時時一個“謝”字挂嘴邊,待人接物亦是真誠,和那些同僚所述完全不一樣,也難怪自己眼高于頂的寶貝女兒會看中她,願意與她結交。
又想到她是杜若和施攸之女,即使在山野長大,也依然有父母風範,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蘇廣儒雖不識杜若和施攸,但他們一個治病救人,一個保家衛國,都是為大靖付出心血之人,他們的後代,理當被優待。
暗自琢磨一番,蘇廣儒開口:“郡主既有此心,我也會同賀蘭辭提點一番。”
“多謝蘇大人。”施停月緊了緊眉,試探性地問,“這些都是小事。不知蘇大人可聽說刑部大牢和秦州災民之事?”
蘇廣儒是大理寺卿,查案是他的職責,眼下沒有人比他更值得信任。
“已有密報,這兩件事都很棘手。”
施停月:“偏偏都發生在殿下遇刺之時,當真有這樣的巧合?”
蘇廣儒沉思後答:“不止郡主有這樣的疑惑,下官也一樣。隻是這兩件事此前都是殿下經手,沒有人比殿下更清楚其中的關鍵,然而殿下還在重傷中,一時半會恐怕還無法處理。”
“不過郡主請放心,陛下已秘密令我調查兩件事,在殿下康複之前,我必不負所托。”
施停月心裡懸着的利劍總算放下,有蘇廣儒參與其中,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水落石出。
因為急着災民之事,蘇廣儒隻歇了一宿就趕赴秦州,留下賀蘭辭醫治太子。
一連數日,賀蘭辭給沈青硯拔毒、療傷、包紮未曾合過眼,甚至連熬藥都親力親為,不肯借他人之手。
施停月怕他一把年紀熬壞了身子,主動提出要幫忙熬藥,哪知賀蘭辭看了她一眼,就移開視線,擺擺手,小聲嘀咕:“嬌滴滴的郡主哪幹得了這種粗活。”說完隻留給施停月一個傲然的背影,不再理會她。
施停月愣了一會,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老先生對她有偏見啊!
何況她并不是嬌滴滴的女娘子,有的是力氣。
她不服氣地跟在賀蘭辭身後,學着他辨認草藥,學着他看方子,熬藥時也跟着掌握火候,就是為了不讓賀蘭辭看輕自己。
老先生經過數日觀察,發現這小郡主做起事情來像模像樣,不喊苦,不叫累,哪怕手背被火焰子燎了泡,也不吭一聲,全然沒有郡主千金的架子。
他一開始以為是這郡主對太子殿下一片癡心,因此什麼都不計較。後來時日長了,殿下漸好,她還不知疲倦地跟着自己搗鼓藥材,賀蘭辭才真正開始關注這位郡主。
“太子殿下已無大礙,郡主可以放寬心,多陪陪殿下才是,何以還跟着我這個老頭子?”賀蘭辭不解。
施停月寬大的袖口卷起,手裡握着藥錘,掌心還殘留着藥渣,一雙水波盈盈的清眸含着笑:“不瞞老先生,我想拜您為師,學習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