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之威,乃至于此,實在是超出了沐瑤的想象,琥珀呼出的熱氣,在沐瑤耳邊騰騰,吹動起墨錦般的絲發,癢入心尖。
說實話,琥珀實在是個姿容俊秀之人,劍眉入鬓,鼻若刀削,卻非清冷井然之人,黑發高束嚴謹,發絲卻又散漫落下,發帶束不住他的發絲,就仿佛世間禮法亦束縛不得他一般。
這樣的俊俏少年伏在沐瑤身上,不心動怕是不可能的,沐瑤面上一紅,慌忙推開琥珀,隻聽他咚地一聲栽倒在地,又不免生出心疼之意。
說實話,沐瑤并非是慕強淩弱之人,以琥珀之前的表現來看,他至少算是個見識廣博的好人,或許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算是我不小心,但你可别死了呀……”沐瑤低眉斂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随即扶起琥珀,讓他暫時枕在自己腿上,平躺身軀,纖纖玉手在琥珀胸口揉弄,幫其排氣緩解。
要是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這裡,那日子可難熬了,好容易有個同伴,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死了。
至于琥珀,他的眼前顯現的則是另一番景象。
“嘻嘻嘻……”
琥珀似乎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笑聲,胸口和左臂便又沒來由地疼痛起來,但這兩處皮肉翻覆,鮮血淋漓的傷口,訴說着痛處的來源。
立在琥珀身前的,便是那笑聲的主人,發絲黑白相間,雙眸赤若瑪瑙,利爪鋒銳,絨袍飄搖,一張俊秀的臉上沾染着綻放的血花,帶着無限的殺意。
那是琥珀的血,自胸口處噴湧而出的鮮血,那人伸出舌頭,輕輕舔舐流淌至唇邊的血迹,興緻高揚,不禁咂舌。
“你的血,很美味,不知你的肉,是否同樣……”
“!”
銀白的銳爪撕破了眼前的黑暗,朝着琥珀猛烈襲來,令他刹那間驚醒,幾乎跳了起來,準備迎戰。
但琥珀的面前沒有那嗜血的敵人,隻有沐瑤跪坐在地上,一臉狐疑地瞧着琥珀,不解他的過激反應。
沐瑤唇角輕扯,撇了撇嘴道:“不就是個膝枕,至于這麼激動嗎……”
“膝枕?什麼膝枕?”剛剛一瞬間,竟似乎是失去了意識一般,琥珀又覺胸口刺痛,不由得伸手捂住。
看琥珀這一臉痛苦模樣,沐瑤幾乎也跟着跳了起來:“好家夥,别碰瓷呀,我也沒打那麼重!”
“與你無關,這是舊傷,”琥珀擺了擺手,坐在一旁,逐漸放松身體,蒼白的臉色逐漸顯現出些許血色,“該死的雜毛團子……”
“雜毛團?”一般來說,這是罵獅子老虎之類的猛獸的話語,用來罵那洞外的火雲豹倒也适當……
火雲豹!沐瑤瞬間有了反應,隻是這次不敢尖叫,隻是壓低着聲音道:“你剛剛是不是說,外面那火雲豹和霜紋蟒至少會守我們一個月?!”
琥珀仍舊捂着胸口,胸膛随着一呼一吸之間起伏:“是呀,别看它們隻是妖獸,沒甚靈智,但這也隻是相對人來說的,這些家夥可比一般的野獸聰明。”
沐瑤咬了咬唇,聲音急促:“那我們要怎麼趕上四仙學宮的開宮大典呀!”
“我們?”琥珀那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微微一眯,冷然啟唇,“我可沒打算去四仙學宮。”
沐瑤嘴角一僵,水漾大眼中瞳眸緊縮:“為什麼?”
琥珀苦笑道:“我的靈根太差,這下品僞靈根用來修煉實在是事倍功半,築基基本無望,能夠引氣入體便是好運,又何必上那仙朝第一的四仙學宮出醜?”
下品僞靈根,那自然是五行俱全偏又各不完善,因而駁雜不純,修煉緩慢,屬于是最常見的靈根品類,大部分人終其一生也隻能在煉氣境上打轉。
本來此話一出,已是足夠婉拒回絕掉大部分人了,但沐瑤心思既急,哪裡顧得這些,便就直接略過了這句話。
“既然你不想去四仙學宮,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沐瑤又不是傻的,除非琥珀本就是聚仙鎮生人,否則不上四仙學宮,萬裡迢迢跑到這麼一片森林裡作甚?
琥珀攤了攤手表示無奈:“本來隻是想去四仙學宮參觀一下,然後回家,也沒指望入選,落點既然偏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你……你的落點也偏了?”沐瑤杏眸圓睜,噘起唇角,“如此看來,這四仙學宮也不是很靠譜嘛……”
兩人這可算是同病相憐了,琥珀瞧着沐瑤的氣惱模樣,沒來由得更覺其玉雪可愛,忍不住多說幾句:“以普遍理性而言,四仙學宮絕對是仙朝第一學宮,這一點毋庸置疑,因此據我猜想,定是看守大陣的弟子偷偷昧下發動陣法所需要的靈石,這才導緻接引大陣提前關閉。”
“呃……”琥珀說的東西,實在有些玄乎,和他的見識一比,自己就好像一個笨蛋一樣,也不知道是這些求仙之人都如此博學,還是隻因琥珀異于常人。
見沐瑤不解,琥珀接着解釋:“我們收到的帛紙本身,其實算是一種符箓,屬于靈力鍊接的媒介,連接的便是這峰頂上的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