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薛憐心再沒有現過身,過了幾日才聽說薛憐心在太守府小住,教蔣大小姐蔣月岚刺繡制衣。但是羅景明早有耳聞,蔣大小姐出了名的不拘小節,喜歡行俠仗義,不像是會特意找薛憐心去教授她刺繡制衣這種事情的人。
羅景明本想問問家裡人對這件事的看法,結果卻發現家裡人各個都在暗中籌劃着什麼事情。
羅景元暗中派人送了一幅畫去京城,似乎是給京城某個大戶人家。
但是羅景明看那畫軸的裝幀,不似什麼名貴之物,那個所謂的大戶人家應該也看不上這種東西。
他細一回想,發現那畫軸與當日花燈遊園會上的畫師送來的畫軸相似。但薛家參加了當日花燈遊園會的人也就隻有他自己和薛憐心,他自己的畫像已經放在了房裡。算起來那也許可能是薛憐心的畫像。但是他去問羅景元,又被羅景元當場否認。
羅景明又發現他爹羅鴻飛也在暗中會見什麼人,甚至還氣急敗壞地摔砸屋裡的東西,又被他姑姑羅秀麗好一頓罵。
羅景明這才覺得,自己的這些家人跟自己一直以來所以為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每個人都在背後策劃着什麼事情,羅景元是,羅鴻飛是,薛憐心更是。
他覺得自己與這個家格格不入。
以前他雖然孤身一人在京城讀書,但是從不覺得自己孤獨。
現在他雖然回到了家裡,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孤獨,
在薛家熬了幾日,羅景明終于等到了薛憐心回來。羅景明想去看看薛憐心,卻被阿碧阻止。
薛憐心回了薛家,誰也不見。
她在家中待了不久便出去了一整天,從錦繡莊離開之後就不見蹤影。
已經過了晚飯時分,羅景明還是沒見薛憐心回來。他也沒有胃口跟那些什麼事都瞞着他,事事都好像是在利用他的“家人”們一起吃飯,便獨自一人出來散心。
晚霞和夜風都沒有讓他心中的陰郁散去,他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駕車駛過他的面前。
羅景明立刻回想起,這個人就是當日在清風樓被薛憐心帶走的那個人。
雖然這人的容貌與當日不同,但是他的記憶是不會錯的,這個人的身影與當日被薛憐心帶走後就再沒出現過的那個店小二的身影一模一樣。
羅景明一直跟到太守府後門,看到蔣月岚從車裡出來,看到馬車裡另一個年輕女子叫這個趕車之人做“段大哥”。
他就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趕車之人鬓發花白的模樣,那年輕女子怎麼可能會以“大哥”相稱。
羅景明便雇了輛馬車,跟在他們後面。
普通車夫當然不懂得隐藏行蹤,隻跟着段玉書的馬車一路停停走走,當然會被發現。
羅景明看到段玉書的馬車停在樹林裡,本想上車查看有沒有什麼能找到段玉書的線索,沒想到段玉書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隻一招便制服了他。
然而段玉書并沒有回答羅景明的問題,而是問了他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那日跟你一起在清風樓的那個人,是蕭鴻烨?辰國太子蕭鴻烨?”雖然段玉書早就從其他人的對話中知道了答案,但是他還是想要确認一下,想要羅景明親口說出來。
“是,他就是蕭鴻烨,辰國太子蕭鴻烨。”
羅景明不明白段玉書為什麼要問兩次。
難道這辰國還能有兩個蕭鴻烨不成?
蕭鴻烨當然隻能有一個,當然就是太子蕭鴻烨。
羅景明也不明白,為什麼當他說出“辰國太子蕭鴻烨”之後,眼前之人的眼中殺意突顯。
“他為什麼要來陵陽?”段玉書的語氣也不自覺冷了下來。
“他隻是……聽說我要回來……便說要一起……過來遊玩……”
羅景明被段玉書突然收緊的手弄得呼吸不暢,連說話也變得困難起來。
段玉書發現羅景明呼吸困難,也才注意到自己剛剛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指,便略微松開手,讓羅景明能夠呼吸。
“你們怎麼認識的?”段玉書雖然略微松開了手,但是語氣依舊冷硬。
“兩年前,九王爺在府中設宴,我随夫子前去赴宴,有幸跟太子殿下在宴會上相識。”
“九王爺……”
段玉書回憶起,那位九王爺正是當今皇帝的弟弟。皇帝封他為安順王,一直照顧有加。聽說他身體欠佳,皇帝也沒有要他參政率兵,許他逍遙一生。
如此推算,太子與羅景明在那位閑散王爺府中相識倒也合情合理。
隻是段玉書總覺得,如今衆人口中的這位九王爺于他模糊回憶中的九王爺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