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直到最後,韓洌和段玉書還是推測不出孟辰安到底會是什麼人。
段玉書腦海中對淩長風的記憶算不上清晰,無法斷定孟辰安是否就是改名換姓後的淩長風。
韓洌也隻能确定他沒有在千仞衛中見過孟辰安,但是他原本就被排除在千仞衛中心之外,他接觸過的千仞衛殺手還沒有他曾經見過的傳信飛鷹多。
思來想去,段玉書還是覺得應該去确認一下孟辰安的武功,确認他所使用的到底是不是北落劍法。
目前他們隻知道韓洌見到的那個身着黑衣頭戴飛鷹面具的人是千仞衛的“主子”,也是二十年前太子府大火的幕後主使。
如果孟辰安是千仞衛,從“主子”那裡學到了北落劍法,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若真的是這樣,那他們現在住在這裡,跟住在千仞衛總堂也沒有什麼兩樣。
“試探孟辰安的時候,要不要叫上阿碧?”
韓洌覺得如今他們二人都不清楚孟辰安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段玉書又有傷在身,韓洌也不敢保證如果真的跟孟辰安動起手來,自己到底能不能護住段玉書周全。
阿碧的武功之高,韓洌不止親眼見過,更是親身體會過。
不僅是初探薛家之夜便被阿碧傷的遍體鱗傷,他更是在荷塘旁邊親眼看見阿碧與那白衣人首領的一戰。
雖然當時韓洌因為要對付其餘的白衣人而沒有看完阿碧與那白衣人首領激戰的全程,但當時那如同海浪一般源源不斷襲來的音波他已經用身體牢牢記住。
從音波中激蕩出來的内力令他氣血翻湧,直至七竅流血。
也是從那時起,韓洌才知阿碧為何是“天音使”。
即使阿碧平時多用她那把黑傘,但韓洌從沒忘記阿碧的武功遠比他見到的要更加高強。
若是連阿碧也奈何不了孟辰安,那他們也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而且韓洌見過阿碧被帶入千仞衛刑房,又聽阿碧說她也是千仞衛叛徒。
既然他們有千仞衛這個共同的敵人,在韓洌心中,阿碧就是能與他們一起覆滅千仞衛的可靠盟友。
然而段玉書心中所想的事情與韓洌并不相同。
段玉書心中所想的人是薛憐心。
他還記得,當初薛憐心邀請自己合作之時曾說過合作的理由。
——我要為我自己複仇。
因為他也要做同樣的事,也同樣要為自己複仇,所以接受了與她的合作。
隻是當時他并不知道薛憐心的“仇”是什麼,他也沒有問。
畢竟他也有要為自己去複的“仇”,而這“仇”他不能說給任何人聽。
——“如今天下人盡皆知的那個太子蕭鴻烨是冒牌貨,我才是真正的蕭鴻烨。我要去面見皇帝,殺了冒牌貨,拿回我真正的身份。”
這種事就算段玉書說得出口,隻怕這世上也沒有人會信他。
更不用說還有那些潛伏在暗中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敵人,而他甚至連敵人究竟是誰都不清楚。
他有着說不出口的秘密,當然也沒有辦法去問薛憐心的秘密。
直到憐心堂開學那一日,薛憐心将長久以來的委屈苦痛盡數傾訴,将整個羅家送入大牢。
她不僅完全奪回了薛家,事後甚至還接手了馮家的産業,更是在用心經營下幾乎讓整個陵陽的店鋪上都寫滿了“憐心”之名。
段玉書原以為,薛憐心的“仇”在當日便已經報了。
可是事後看來,薛憐心的“仇”似乎遠不止于此。
但與當日他們二人一同飲茶之時相同的是,他依舊無法開口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也許她想要的是讓薛家名揚四海,勝過陸家,奪得皇家官布經營權?
但依據她當時所說的話,她做這一切的最終目的是進入皇城……
以前段玉書隻是不知道,薛憐心為什麼一定要進入皇城。
現在從韓洌那裡得知了阿碧的過去後,段玉書的疑問更多了。
從韓洌的叙述中,可以得知阿碧是被迫進入千仞衛,千仞衛的“主子”也是阿碧的仇人。
可是既然如此,阿碧為什麼沒有想辦法報仇,而是跟在薛憐心的身邊,做薛憐心的侍女?
薛憐心從小便被羅秀麗以休養之名同祖母薛老太太一起被送往薛家在外地的别苑,羅家兄妹二人長久以來把持薛家家業,成為薛家布業錦繡莊的實際控制人。然而他二人并沒有經營錦繡莊的心思,薛家的基業在他們的手中幾乎揮霍殆盡。
直到薛老爺病逝,薛憐心和薛老太太以奔喪之名重回薛家。
薛憐心以一己之力将羅家兄妹趕下掌權之位,勢要重振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