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雲抿抿嘴,尋思自己還真被皇帝老子誇過。但這話她自然不能說,隻打哈哈道:“從小就被我娘攆着做飯,時間長了就好吃了。”
“上次你做的那個土豆,味道真不賴。我家那口子一個人就吃了多半盤,讓我問問你有沒有什麼秘方。”
狼牙土豆是盛時雲要出去擺攤的吃食,做法不能外傳。這麼問,就有些故意打聽的嫌疑。盛時雲撤下挽着馮桃胳膊的手,不動聲色:“那個不行。但是今天這個發面餅的做飯,可以教給姐姐。”
馮桃也自覺說錯了話,轉移了話題,讷讷應聲。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馮桃家的布攤前。但奇怪的是,攤位上并不像和馮桃說的空無一人,而是站着一個光膀子的大漢正在做生意。
她看了馮桃一眼,沒想到馮桃也滿臉疑惑。難怪盛時雲昨晚回憶了半天,也沒回憶出三仙街上空置的攤位,原來是還被人占着。
“他沒給我家交租子呀。”馮桃拽緊了喬喬,無措地看向盛時雲,“前兩天順子忙碼頭,沒往布攤這裡跑,怎麼一個不注意就叫人占上了。”
攤上的那個漢子叫錢壯,身形彪悍,挂着一臉的絡腮胡,看着就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他在趙家布攤上賣了這麼久的貨,街坊鄰居卻不敢告訴趙家一聲,足見這惡霸有多唬人。
看攤子的過程一波三折,盛時雲着實頭疼。喬喬還在旁邊懵懂地站着,現在起沖突怕是會吓到孩子,扯了扯馮桃的衣袖,勸道:“倒也不急于一時,等順子哥有空來讨就是了。”
可話還沒說完,一轉頭,馮桃就和錢壯碰了個對眼。
錢壯占着趙家的攤子,自然知道誰是趙家人。兩個年輕女人站在路當中,本就引人注目,趕上現在攤前沒客,錢壯咧開嘴,粗犷地喊了一聲:“哎喲,這不是順子媳婦嗎,來看看攤?”
他虎視眈眈地從攤位後面繞出來,邁着闊步走到兩人面前,打量了盛時雲一眼:“這是從哪來的小美人,平常沒在街上見過。”說着,伸手就要摸上盛時雲的肩膀。
事已至此,盛時雲躲開錢壯伸來的手,秀眉立起,厭惡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幹什麼?”
“裝什麼裝。”錢壯睨她一眼,轉向馮桃,“之前要找你家順子,沒找到。先借着你家布攤用用,反正順子要出海幾個月,家裡都管不上就别提這了。桃兒,你讓順子放心,他不在家,哥哥我肯定照顧你。”
他嬉皮笑臉的模樣,油膩又猥瑣。馮桃打了個寒顫,好像真的想到了順子走後自己的處境,聲音都夾帶了哭腔:“你個臭無賴,不要臉!占着我家攤子不走,還要強搶民女嗎?”
錢壯嬉皮笑臉,一把捉住馮桃的手,馮桃驚恐地尖叫一聲,猛然向後退去,被盛時雲護在身後。小喬喬吓得哭起來。
身邊圍了一群人,但大家都畏懼錢壯的勢力,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聽說他背靠官老爺,就算鬧到官府去也能被保釋出來。人人都有一大家子要養活,何必得罪這麼一号難纏的人物。
剛才的空檔,盛時雲從隔壁攤旁找了一把掃帚攥在手中,她額角也緊張地冒了一層冷汗,咬牙霍然向前一揮,掃帚棍砸在錢壯腦袋上,她怒斥道:“少給我動手動腳的。”
錢壯沒想到這小女子真能打到自己,這棍子實實在在,打得他着實眼冒金星了,兇狠地瞪眼看去,又被盛時雲拿着掃帚打中了肩膀。
這下可激怒了他,錢壯忍痛低吼了一聲,怒目圓睜地張起胳膊想要撲向盛時雲。千鈞一發之時——
“砰!”
一聲巨響之後,錢壯兩眼翻白,渾身卸了力,直接摔在地上。狗熊一樣的男人轟然倒地之後,露出身後一張白淨的臉,懷裡抱着一個比她還高的長闆凳,潇灑撥弄了一下頭發,得意道:“花架子一個。”
就是這個長闆凳砸暈了錢壯,看熱鬧的百姓不禁叫好,馮桃也抹了眼淚瞠目結舌。盛時雲定睛看過去,這個抱着闆凳的俠女,不就是原主的好友伏念嗎!
“伏念,你這麼早就到青州了?”盛時雲扔下掃帚,驚喜地上前拉住女孩的手,放在眼前反複看,“剛才沒受傷吧。”
原主将伏念看作生命中最關心自己的人,兩個小姑娘年少時的至親關系,在原主的記憶裡畫上深刻的一筆。因此,現在的盛時雲一見伏念,心裡頓時滿脹起來,仿佛是她期盼已久的見面。
“沒有沒有。”伏念把長闆凳丢掉,一把攬住盛時雲的肩頭,“你放心,我搭北郡侯的馬車來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灌進就近處圍觀百姓的耳朵。
馮桃吓得不輕,緊緊把喬喬抱在懷裡,驚魂未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錢壯,繼而睜大了雙眼:“北郡侯?!”
大周戰神北郡侯,這個名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要是真惹了那位大爺,估摸着錢壯就算手眼通天,也小命難保。
聽說面前這個姑娘與北郡侯相識,百姓們半信半疑,面面相觑,暗自為錢壯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