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每月十五兩!”盛時雲坐在桌前,把自己的“戰果”和大家彙報。
“而且鄭道善還說,如果需要他幫忙管賬,可以把租子降到十二兩,他的工錢另算……”謝晖拿着扇子直敲掌心,“這老頭瘋了嗎?!”
伏念對着謝晖直搖頭:“這你就不懂了,道義之交,往來都是個人情。”
“所以你到底怎麼說服的他?”
盛時雲也沒打算瞞着,娓娓道來:
鄭道善确實是個胸有抱負的人,但在科舉之事上才華不多,做教書先生已經是極限。學堂中,他最會教算數。
但在古代,算數并非一門好學問。不入流、不光耀,也正因為此,鄭道善受到的嘲弄比先前更多。
“既如此何不另辟蹊徑。”她對着鄭道善,細細一想,輕聲道,“這麼多人生道路,并非隻有做官才能得人尊重,先生想要千仞無枝,為什麼不揚長避短呢?”
“我一個孤女,尚且可以通過美食博得一方天地。先生是堂堂男兒,還有何不可?”
……
盛時雲說着,将桌上最後一顆梨子遞進口中,咬一口,汁水四濺,沁人心脾。最近的一樁心事達成,壓在胸口的重石卸下的瞬間,盛時雲貓兒一樣眯着眼睛,側頭笑道:“多謝你們幫我想着,你們做酒的生意若是有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提。”
“這都小事。”謝晖舀了一勺姜撞奶,一擺手,差點脫口而出,“謝禮已經收……哎喲。”
他被伏念怼了一胳膊肘,連忙改口:“心意已經收到了。”謝晖拍拍胸口,“盛姑娘是伏念的朋友,必須就是謝某的朋友。要是往後還有口福,能吃到姑娘做的菜就是人生幸事了。”
盛時雲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穆遂安,笑着點頭:“公子下次來我家食肆,所有的菜都給你上全。”
那日謝晖和穆遂安幾乎逛遍了青州的合适商鋪,篩出來了好幾家價錢好、地段也不錯的鋪子,本來想着列出來讓盛時雲挑挑,結果一回來看見鄭道善就坐在她前面哭呢。
穆遂安一翻草紙,鄭家的商鋪正巧居于榜首。
鄭道善這家鋪子,确實傾注了他娘的苦心。
鋪子坐北朝南,位置正在魁星廟對面,不僅人流量大,交通也十分便利。廟後有一條窄河,河中有渡船,廟前是修建平整的大道,不僅有渴望高中的學子往來,還有不少商販,規模大過三仙街的兩倍。
謝晖受了穆遂安在杏州渡的特赦牌,該擔的事情一點也不含糊。幫着盛時雲講好了租期和免租期,又将其中細節親自過目,确定沒問題了之後,才與鄭道善簽下契子。
鋪子内部分兩層,一樓是大堂,面積寬敞,能放下五張桌子,外加用屏風隔開的一張兩人位的小桌。樓上是廚房,外加一間專門隔斷出來的休息間,能放下三張床。
後院有一口井,三口缸,還有一處是養雞的雞棚。
“我把具體的事情已經跟鄭道善商量好了,更詳細的你們自己定,再加上鄭先生很看好你,也不會做那些不厚道的鬼事。”
“像這麼大規模的食肆,除了秦家二姐,應該再多幾個幫工。你們想,鄭道善當記賬先生,二姐在廚房打下手,穆公子當……跑堂?”
盛時雲用手指頂着臉頰想了想:“跑堂太累了,我之前說讓他當副掌櫃。還是老本行,得看着賬本和走菜的事情。防人之心不可無,最怕有心人在這兩個地方做手腳。”
不知什麼時候,盛時雲自己也沒意識到,她已經把穆遂安這個算得上來曆不明的人,歸納到自己人的範圍裡。
說完,她朝穆遂安眨了眨眼睛:“沒騙你吧?”
伏念若有所思:“這個活計輕松,少給他點工錢吧。”
謝晖立馬贊成:“這個主意好。”
穆遂安戰術咳嗽:“要是阿雲為難的話,少開點工錢也可以。”
盛時雲禮貌微笑。
等塵埃落定,已經是兩天之後。馮桃一手領着喬喬一手拎着一口袋毛桃丢在伏念懷裡:“這些,拿路上吃。多來信,我好能綁着時雲替我念字。”
她說出“時雲”二字的時候,伏念心虛地回頭看了謝晖一眼,發現謝晖正跟穆遂安說些什麼,并未注意倒這邊的動靜,才放下心來。
“有事來信,你忙你的,不用惦記這邊。”盛時雲抱着福團,把包裹舉給伏念,叮囑道,“你這次走得遠,下次見也許真要見我開酒樓了。”
“知道啦知道啦。福團,讓姨姨親一下!”伏念也有許多不舍,撩開車簾不肯撂下,“記得想我啊!好好幹,以後發财了記得養我!”
“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