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勢打了個岔,眼睛一彎,指着那處冰道:“大人真想謝我,要不把官府特供的冰塊勻一點給食肆,放到冷泡茶裡一準好喝。”
冀西山心情局促,聽她這樣一說,眉心也舒展開了,筆直地站起來,微低了頭:“那再好不過了,我和将軍的事情,叫盛老闆來操心,實在不應該,别說勻一點,就算都要了也無所謂。”
“不必不必,也用不了那麼多。食肆還有事,我得先走了。”盛時雲倒是很欣喜,高高興興起身告辭,“那就等冀大人的冰塊了,别的事還得你跟侯爺自己說,我不好多幹涉。”
心裡壓着的事情順利解決,還幫了穆遂安一把。盛時雲一身輕松往外走,卻在邁出官府的前一刻被叫住了。
她一回頭,見冀西山站在廊院口,眼神躲閃:“伏、伏姑娘近來還好嗎?”
盛時雲格外清明,沒想到跑一趟官府還有八卦可以吃。她假咳一聲,回道:“還行,那邊生意挺順利的。”
冀西山斂目勾唇:“那就好。”
之後一連幾日,因着食肆有冰,冷飲變得比熱菜更吸引人。食客們不管新老顧客,都願意來裡面坐着乘涼,就算是眼下青州出了亂子,入賬也隻增不減。
到了葡萄酒開壇的時候,盛時雲在家裡用的都是玻璃瓶,能夠透過玻璃看到葡萄的變化。但酒壇厚重,葡萄發酵需要真空,開啟一次就不能合上,因此盛時雲特意比預定的時間推後了幾天,以防發酵不全,白白浪費。
因為這次的葡萄沒那麼多,盛時雲一共隻做了六壇,除去送給冀西山那壇,她這也就放了五壇。
給馮桃、秦二姐、鄭道善一人一壇,剩下兩壇留着自己喝。
本來還留給莫秀娘一個,但現下莫秀娘家裡隻有自己,平常做生意也不得時間喝酒,便推了這壇,說要是想喝的時候就去盛時雲家裡做客。
封着蠟油的酒塞劃開,葡萄的香氣四溢而出,不同于平時的果香,釀造成酒的味道更加厚重,裡面加糖的緣故,中和掉葡萄的酸味,讓酒味香甜起來。
酒是在食肆裡開壇的,鄭道善靠在桌子邊,盯着壇口一動不動地看着,先被葡萄味香得有點迷糊,眨眼一瞧,盛時雲伸着一把小木勺,把葡萄酒舀出來。
酒液紅中透粉,沉澱的葡萄渣沉在底部,上層的葡萄酒十分清澈,像瑪瑙化成水了,柔柔地軟融在酒中。
盛時雲見他這麼迫不及待,拿來一個碗把葡萄酒倒進去:“鄭先生嘗嘗。”遞出碗去,又高喊了一聲,“英子把碗拿來,開壇了!”
後院傳來花英的應聲,不多時,秦二姐和小柱子都趕來湊熱鬧。大家都不是經常喝酒的人,幾顆腦袋擠在一起,隻聞到酒壇裡甜甜的味道。
“不知道度數怎麼樣,一人一點,剩下的晚飯再喝。”盛時雲把酒盛到碗裡,花英和小柱子每人隻有薄薄一個碗底。
小柱子要抗議,被盛時雲點着額頭教訓道:“小孩子本來就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我是能賺錢的大人。”小柱子不服氣地轉身把葡萄酒一飲而盡,看着碗底的葡萄酒,腹诽隻夠他一口咽下去的。
剛碰到舌尖時,葡萄的果香撲了滿口,隻是随着喉嚨一咽,果香似乎在嘴裡變了個法,忽然辛辣起來,引得小柱子咳嗽幾聲,捂嘴回頭道:“盛老闆!!不好喝!!”
那邊花英雖然沒說什麼,但瞧着同樣捂着嘴的樣子,一看也是喝不習慣。
盛時雲笑開了,故意做了個鬼臉,惹小柱子來氣:“什麼呀,還說不是小孩,沒喝過酒還逞能。”
秦二姐咂咂嘴,她從來沒喝過葡萄釀的酒,就算之前聽說過,也是聽說隻有皇帝才能享用,沒想到這種享受還能落到自己這個小老百姓的頭上:“我之前連葡萄都沒吃過,居然還能喝上葡萄酒,好喝的好喝的,好甜啊能不能給我再來點?”
“來來來,不能耽誤幹活啊!”
盛時雲抑制不住笑容,給秦二姐舀了一勺,又睜着星星眼,轉向鄭道善,眨巴眨巴。
鄭道善眯着眼睛:“古人有雲……”
秦二姐不爽:“有屁快放。”
“不澀。酒味不重。佳品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