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城垂眸暗暗歎了口氣,心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二人将她抓去潘虎那裡。
心中歎息一聲,她本沒有殺人的打算,可這二人非不長眼要為虎作伥,那她也沒有辦法。
她悄悄握住了袖口,隻待一擊必殺的機會。
就在其中一人的爪子抓住宋錦城袖子的那一瞬間,宋錦城剛想擡手,卻在下一刻,卻見一片柳葉“嗖”的一聲穩穩釘在了那人手背上。
隻聽“嗷”的一下,那人一蹦三尺高,抱着自己的手就跳了起來。
“誰?誰?”
另一随從驚的瞪大了雙眼,卻不知該望向何處。
隻有宋錦城,她方才一直全神貫注,自然發現了那柳葉就來自她頭頂的大柳樹上。
宋錦城微微仰頭,在四月和煦的陽光下,她瞧見一人于碧綠的柳樹枝杈間,背靠着柳枝,正閉目小憩。
斑駁的樹影打在他的面龐上,映的他鼻翼越發堅、挺,深邃的眼窩上卷翹的睫毛在春風輕拂下微微跳動,似睡卻也醒着。
不是邊肅是誰?
“誰?是誰?是不是你搞的鬼?”
但被傷了手的随從卻是個眼瞎的,捂着不斷流血的手跳着腳大叫,還要騰出一隻手來抓宋錦城。
這叫聲徹底惹惱了樹上的邊肅。
隻見他雙眸忽睜,一雙利眼輕輕朝樹下一掃,擡手又是一枚柳葉,頃刻劃過那人脖頸。
微涼的觸感讓随從即刻收回了手,摸了摸脖間血迹,吓得隻來得及“嗷”叫了一聲就暈死了過去。
但這一次,另一随從卻發現了柳葉來處。
“你是誰?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不過如此。”
丈高的柳樹在他腳下似履平地,隻見邊肅輕輕一躍便到了地面上,話冷人更冷。
他腰間别着一把刀,掩在鞘裡,寒芒未露,卻已讓人驚慌失措。
“你是怎麼進來的?”
随從瞧一眼自己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同伴,佯裝鎮定。
“走進來的,”邊肅目不斜視目光并無焦距,但就讓人覺得他在看自己,“進虎頭寨有何難?”
“你......你.......殺了他?”
随從指了指地上的同伴,不甘心的問。
“還沒死,不過......”邊肅若有所無的撫了撫腰間刀柄,“不趕緊滾的話......”
邊肅話還沒說完,那随從便慌忙扶起暈倒在地的随從逃也似的踉跄着跑了。
宋錦城望着兩人的背影“呸”的一聲唾了一口,“晦氣。”
邊肅望了宋錦城一眼,目光中似有深意。
“你想問什麼?”
宋錦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很快恢複了平靜。
邊肅在樹上躺了大半天,自然聽見了她與那小男孩關于山精的對話,再說人家又救了自己一回,若邊肅想追問什麼,她能答的都會答。
“你在查山精吃人一事?”
邊肅想了想問道。
宋錦城忽然就松了口氣,點點頭,道:“朱大哥的父親,哦,就是這裡的大當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大家疑心他被山精吃了,所以,我想弄清楚大當家是生還是死。”
邊肅來了好幾日了,也聽說了朱淩雲的事。
“你為何要幫他?”
邊肅與宋錦城并不熟,但盡管如此,多年生死邊緣徘徊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少年看似弱勢,甚至一根指頭就能捏死似的,但心眼卻是着實多的。
“唉,”宋錦城忽然歎了好大一口氣,一本正經的望着邊肅道:“受人以恩,必得報之,他在山路上将我自潘虎魔爪下救出,那我幫他一回也是應該的。”
邊肅聞言,垂眸将宋錦城上下打量,“你不是救過他一回了?”
宋錦城知他指的是自竹栖園陷阱裡救出朱小天一事。
“那不是你救的嗎?”
宋錦城微微笑了回道。
邊肅眼神黑凝,“你也是有功勞的。”
“那主要是你的功勞,若是你當時沒出現,指不定我就把他救死了。”
宋錦城擺擺手,露出一絲心虛的笑。
邊肅見宋錦城言語間頗有些無賴的意味,就有些不喜,遂也不再糾結這事,轉身便欲離開。
宋錦城卻忽然叫住了他,“邊大哥,我想問你一事。”
邊肅本不想搭理,但鬼使神差的還是停了步子,“你問。”
“前幾日朱淩雲的斷手是不是你送回來的?”
這事盤旋在宋錦城心頭好幾日了。
“不是,”邊肅想也未想便道。
“哦,”宋錦城得了答案,輕輕應了聲。
“你信我說的話?”邊肅回頭見宋錦城垂眸似在思索,不由盯着宋錦城問道。
“為什麼不信?”
宋錦城忽然擡頭,對邊肅認真的說道:“我自然信你。”
“輕信人不是好習慣,”邊肅冷了聲音。
“我知道,謝謝邊大哥提醒,”宋錦城眨了眨眼笑了。
見邊肅轉身又要離開,宋錦城眼中突閃過一抹亮光,疾走幾步伸手攔住了邊肅,“邊大哥,能否打個商量?”
邊肅低頭望着攔住自己的手,一如那日在杏花小鎮的珍馐樓裡,白淨瘦弱卻也透着幾分固執,再看向那雙飽含了期待的笑眼,邊肅垂眸思量了片刻,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