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放下,邊肅替人把了脈,又查看了身上,半晌才神色古怪道:“沒見傷處,氣息怎這般微弱?”
“怕不是中了毒?”
宋錦城猜測。
邊肅搖頭道,“不像。”
宋錦城打量手中握着的方才被邊肅砍斷的半截藤條又看了看綁着人腳腕處的那截,道:“莫非是被吊起後吓到了?”
“他為何來此?”邊肅并不認可宋錦城的猜測,轉而道出心中的疑問。
宋錦城望着這人的臉,雖不算熟悉,卻也是見過的,“按理說,三當家應不會貪圖獓因獸内丹。”
沒錯,這人正是三當家萬雄。
可無論如何推測,宋錦城都不覺得萬雄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險來取獓因獸的内丹。
畢竟傳聞獓因獸内丹,一來解劇毒,二來可提升内力。
然萬家父女,一,沒人中毒,二,萬雄與萬素影不會武功,而萬素瑤雖箭法極好,但卻沒有内力,就算用了内丹,對于提升武功也毫無助益。
宋錦城百思不得其解,卻聽邊肅道:“裟羅樹那怕也有些異狀。”
宋錦城一聽連忙起身,“走,過去瞧瞧。”
然走了一步,又覺得不甚放心,正想尋求邊肅意見是否要帶着萬雄一起,可一轉頭,就見邊肅已然背起了萬雄,宋錦城心下不由贊歎,想說什麼,又覺得此刻說什麼都是蒼白的,随即轉頭走在了前面。
裟羅樹的斷樁依舊鮮紅似血,隻是,宋錦城望着那個撲倒在地的背影,莫名覺得熟悉,心頭一緊,連忙要上前将人扶起,卻被邊肅制止了。
隻見邊肅小心翼翼的将萬雄放在了地上,又上前兩步到了宋錦城跟前,讓宋錦城靠後,然後伸手用自己的刀鞘小心将倒在地上的人翻了過來。
雙目圓睜,眉眼黑紫,烏血蔓延從嘴角到衣襟,顯見着已經死去多時了。
“是他。”
宋錦城低呼出聲,她千算萬算,沒想到此時此刻看見他的屍體。
“誰?”
邊肅問。
“如生。”
宋錦城将第一回見如生,以及如生會獸語的事說給了邊肅聽。
從打探到的消息來看,宋錦城雖也懷疑如生與獓因獸吃人一事有關,但她私心裡認為如生不是個壞人,甚至覺得如生一定是被人利用的。
“可我沒想到,再見便是他的屍體。”
宋錦城的聲音有些疲憊,來虎頭寨的這些日子,接連有人死去,可唯獨在見到如生的屍體時,宋錦城被勾起了些許的傷感。
“依你這麼說,獓因獸多半受他控制。”
邊肅見慣了死亡,在他眼裡人死如燈滅,動容哀傷從來都是懦弱之人才會生出的情緒,追查真相才能告慰死人之亡靈。
況且,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生就算死于非命,可從所行之事看卻絕非無辜之人。
宋錦城斂了情緒,稍稍回神,“是啊,隻是又是誰害了他?”
看如生面色應是中毒,這毒八成是裟羅樹之毒,若如生便是那控制獓因獸之人,他應是明白這裟羅樹有毒,斷不會主動觸碰。
“那害死如生的人定也是了解這裟羅樹的,”邊肅推測。
“對,或者說,如生背後還有人,”宋錦城得出結論,“那人不知用什麼法子讓如生替他做事,後又不知因何害死了如生。”
“不好,”邊肅突然低聲道:“他怕是故意将如生屍體置于此處的。”
宋錦城聞言也猛然驚醒,迅速接道:“走,快走。”
“嗷......”
可兩人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兩人離開裟羅樹剛轉過小道時,就迎面望見了一個熊一般迅捷奔襲而來的身影。
額間三眼,眼似銅鈴,全身毛發尺長,似蓑衣般火紅,本該笨拙之姿,但奔跑間卻似野豹。
這大約就是傳聞裡的獓因獸了。
就算宋錦城多次在心裡描繪過獓因獸的面貌,卻不及眼前之所見這般驚駭。
驚的是這獓因獸的靈敏,駭的是獓因獸眼中的兇狠。
“快躲起來,”邊肅見宋錦城愣在原地,一掌将宋錦城推到一邊,轉身拔刀,下一刻便要刺向獓因獸的顱頂。
“别殺它,”宋錦城似想到了什麼,急忙大喝。
邊肅聞言将刀尖轉了個方向,一撮鮮紅的毛發頃刻便落了地。
獓因獸見邊肅削掉自己的毛發,狀若大怒,旋即右撤,然後蹦起兩隻後腿,高高擡起前腳,“撲通”一聲,雙爪重重捶地,震得整個林間的樹葉撲簌落下。
宋錦城被邊肅一掌又推回了小道裡,她躲在一棵樹後,正被樹葉迷了雙眼,待她揮舞開落在眼前發間的樹葉後,見那獓因獸忽然仰頭,“嗷......”
癫狂又似在呼喚什麼。
可片刻過去,卻無人回應。
獓因獸似意識到了什麼,忽然低頭,三隻眼直直望向邊肅,目光與之前相比,似要将人撕咬吞腹。
宋錦城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腦海裡更印證了方才的猜測,沒錯,正是有人要借獓因獸殺了她與邊肅二人。
“怎麼辦?”
宋錦城見那邊獓因獸與邊肅對峙,知邊肅武功雖高,但與這世上能存活至今在遮山罕有敵手的古獸相比,怕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的。
“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