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城與邊肅跟着蕭問再一次回到了秦穆和的住處。

“坼慶城乃是北唐南部第一重鎮，因着千裡坼河的滋養，坼慶城良田肥沃，素有北唐糧倉之稱。”

蕭問趁着宋錦城查看秦穆和住處時說起了秦穆和的來曆。

“我知道，你說過這秦穆和乃是坼慶城的郡守。”

在杏花鎮時，蕭問曾與宋錦城提起過秦穆和。

秦穆和獨居一處院子，一排三間的屋子被人從中間打通，正中進門為一桌六椅，應是日常飲食或者待客之用。

左首靠牆擺着一列書架，書架前置着一張長條桌，宋錦城越過長桌走到了書架邊。

書架一頭緊挨着牆，許是怕書架傾翻，書架靠近牆壁處被人用長釘釘住了，宋錦城又去看了另一頭，發現同樣也被長釘釘住，又細細檢查，并未發現長釘有被移動或者二次上釘的痕迹。

“這書架後的牆壁緊鄰着另一處院子，不可能有密室。”

蕭問見狀不由說道。

宋錦城聞言點了點頭，“确實，這架子和長釘都是先前的，已有些生鏽。”

宋錦城随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出來，低頭一瞧，卻見那書用一張雪白皮子包裹着，皮子上還用紅筆點着一朵鮮豔的梅花。

宋錦城用手撫摸皮子，柔軟光滑，似有隐約的紋理，莫不是一張白狐皮？

宋錦城心下好奇，接着翻看書皮，可甫一打開就見那扉頁上赫然寫着《梅山狐妖》四字，宋錦城眼角抽搐，再去瞧那書中内容，發現是一本志怪狐妖話本。

“秦穆和喜好這個？”

宋錦城擡手，将《梅山狐妖》抛給了蕭問。

蕭問揚手接住，打開瞧了瞧，眉眼裡也出現一絲意外，“我并不知曉。”

“秦穆和失蹤後你未曾來過？”

宋錦城訝然的瞅了瞅蕭問。

蕭問将《梅山狐妖》扔在了身前的長條桌上，神情自若道：“來是來過，隻是不曾細細檢查。”

信你有鬼。

宋錦城哪裡不知蕭問這話多半也是在糊弄她，隻是她此刻并不想拆穿。

于是撇了撇唇扭頭又去看那書架。

書架上洋洋灑灑立了三排書，宋錦城翻看下來，發現這書架上除了一些話本故事，便是些經商為官之道的書。

“看來這秦穆和能做到坼慶城郡守并非偶然，”宋錦城的話語裡夾了些許的誇贊，畢竟看那些翻看的痕迹，說明秦穆和是真的仔細研讀過那些書籍的。

蕭問聞言颔首笑着稱是，順着話茬又說起了方才提到過的坼河。

“那千裡坼河源于西越，但因這源頭在高山之巅，所以坼河于西越來說除了夏季泛濫成災卻并無甚益處。可于北唐卻不一樣，坼河水在流經北唐時因着地勢緣故生了一股分叉，又随着地勢不斷變遷多年後竟因此造就了一個肥沃百裡的坼慶城。”

見宋錦城在聽，蕭問頓了頓，又道：“坼慶城不但是北唐糧倉，同樣，西越與南诏也對其虎視眈眈。”

宋錦城訝然回頭，“坼慶城在遮山以北，西越與南诏就算再觊觎，也不可能拿坼慶城怎麼着，除非......”

宋錦城想起了秦穆和來龍首關的緣由，不由猜測道：“難道坼河的決堤是有人故意為之？”

蕭問的身子斜着背靠在長條桌上，扭着頭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卻并未回答宋錦城的疑問。

或者說他也不知道答案。

“坼慶城郡守之位一直是個肥差，秦穆和能坐穩這個位子多年又豈是簡單人物？”

這話也正印證了宋錦城方才對秦穆和的誇贊。

宋錦城點頭應和，“确實如此。”

蕭問伸手翻了翻他方才扔在桌上的那本《梅山狐妖》又道：“坼河水除養育了坼慶城及北唐子民外，其實坼河還是一條水運通道，連接西越、北唐直至從東入海，而這水道亦有水上的規矩。”

“這我聽說過，”宋錦城想了想将手中的書放回了書架，拍了拍手，接着話道：“聽說坼河上的來往船隻都歸遊龍幫管轄。”

“地上秦穆和，水中遊龍幫，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

蕭問張嘴便道出了幾句在坼慶城民間口耳相傳的歌謠。

“這話我也聽過，”宋錦城想起三年前偶在父親書房聽到的話語，心思忽然有些恍惚。

“北唐皇帝在做太子時，秦穆和便在坼慶城郡守的位置上，乃至太子做了皇帝，秦穆和的郡守之位仍是牢固如初。”

蕭問似乎隻是在說秦穆和的故事，但聽在宋錦城耳中，卻另有一番意思。

這意思就是秦穆和應是太子......呃......亦即當今皇帝的人。

宋錦城沉默片刻，才道：“就算再牢固又如何，還不是被北唐皇帝下旨降了罪？”

蕭問眼角的餘光瞥了眼宋錦城，見宋錦城掩眉垂目，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片刻才回道：“因着坼慶城糧倉之故，北唐皇帝每年都會下撥銀兩着坼慶城修繕堤壩，秦穆和做了這些年郡守，且是如此肥差，他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去貪那些治理堤壩的銀兩，坼河之所以決堤應還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