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故還在糾結的時候,聽見了一聲歎氣:“後悔了?”
陳故擡頭,陳慎之正看着他,眼中滿是調侃。
什麼後悔了?後悔非要跟上山來了?
陳故心裡那點不自在登時就沒了,梗着脖子不承認:“沒……沒後悔呀,我是擔心哥你晚上睡這着涼。”
陳慎之搖搖頭,沒答,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陳故開始給自己做心裡建設,他覺得在這樣的小屋子裡,他應該不會生出歪心思。
建設着建設着,陳故想起了昨晚的夢。
他臉一白,擡頭,陳慎之已經走出屋子了。
陳故腳下一轉,跟了出去,結果還沒出門,看見錢學福遠遠的站着,嘴裡叼着一根煙,大概是顧及着在山林裡面,隻是咬着,沒點燃。
陳故被門闆擋住了,錢學福沒看見他,他沒動,看着錢學福招呼着陳慎之,兩個人走向屋後的空地。
陳故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是心中那該死的好奇心就是控制不住,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靜悄悄的藏在了拐角的地方。
錢學福說:“你看見陳建鋒那個樣子了麼,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陳慎之沒有回答錢學福的問題,而是說:“劉民和劉武是怎麼回事?”
錢學福“啧”了一聲,說:“這事兒跟我沒關系,咱當初說好不帶其他人的,也不知道我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公司那邊把這倆人送來了。”
這事兒不好控制,現在雖然是他管着錢家下面的公司,但是大大小小的職位家裡的親戚沾了不少,這些人偶爾也會伸手攪局,他常為此頭疼。
陳慎之不是很贊同,他不相信錢學福。
錢學福被他的眼神看得受不了,把煙一扔,有點着急:“真不是我,。”
“而且,你不覺得……”
錢學福的話聲消了下去,陳故努力豎起耳朵,依然聽不見。
陳故悄悄退了回去,結果最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不慎踩斷了地上幹裂的樹枝,發出了一聲響。
陳慎之從隔着一道牆的後面走了出來,陳故扶着牆,尴尬的笑笑:“我就愣神的功夫,你就不見了,我出來看看。”
陳慎之“嗯”了一聲,說:“錢老闆跟我說事情。”
陳故眨眨眼睛,問:“那哥,接下來咱們幹嘛?”
陳慎之說:“今天不趕路了,在屋子裡面休息一晚,明天往東山頭那邊走,那片有塊平地,錢老闆跟我說,要在那建别墅群,這樣推開窗戶就能看見山景,空氣也好。”
錢學福背着手走在陳慎之的後面,呵呵的笑:“是啊,我自己就特别喜歡那片地方,小故,你覺得呢?”
陳故被錢學福叫得這麼親近,有點别扭,不過他也沒計較這個,随便敷衍了兩句。
既然決定停下休息,那第一件事就是做飯,他們今天都在趕路,盡管考慮到陳慎之的身體和錢學福的體力,沒走那麼快,但午飯也是草草解決的,吃的是錢學福從山下背來的壓縮餅幹,喝的是保溫壺裡的水。
陳故沒吃過壓縮餅幹,味道不怎麼樣,就是勝在省事和熱量高。
現在,小屋子裡面有簡易竈台,有挂在窗前的野菜幹、風幹腸,還有一隻被采藥人圈養起來的雞,錢學福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
但是誰來做飯是個問題,大老闆不會做飯,錢學福也沒叫陳慎之給他動手,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合理,但是陳故總覺得,這個派頭十足的錢老闆拿他哥當同等地位的人在尊重,甚至……有點……
陳故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或許錢學福隻是單純的平易近人。
然後,他看見平易近人的錢老闆單手插兜,招來了一旁的劉民:“你……來,會不會燒火做飯?過來做頓飯。”
老闆吩咐了,劉民肯定照做,燒火做飯不難,小時候都是村裡長大的,當然會這個。
劉民熟練的殺雞放血,陳故有點受不了用開水給雞拔毛那種味道,自己跑遠了,陳慎之跟着他,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廢話。
然後,腳步聲由遠及近,兄弟倆一起回頭,看見了走近的劉武。
劉民和劉武雖然是雙胞胎,但是長得不太一樣,甚至身高都差了半頭,很容易分辨出來。
劉武朝兩個人笑了笑:“你瞧我,這麼多年沒見,差點沒認出你們倆來,你們都長成大人了。”
陳故朝劉武笑了笑:“武叔,我也差點沒認出來您。”
劉武走近了,有點支吾,明顯是有事要說。
陳慎之便道:“您有事就直接說吧,都不是陌生人。”
劉武就說:“慎之啊,叔當年離開的匆忙,那個外地的活兒不等人,所以你爸的葬禮隻是托人送了點錢回來,沒能送他一程,其實我跟你民叔心裡都挺遺憾的,我們想着,要是這次度假村的事情能成,村裡人八成是都要遷墳了,我就想趁現在的機會去看看你爸……能告訴叔你爸埋在哪麼?”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陳故心裡想。
陳慎之盯着劉武看了一會兒,直到劉武有些受不了了,才開口說了陳升墳墓的位置。
劉武對這山裡也熟悉,所以陳慎之一說,他就知道了,加之墓碑上還有名字,應該挺好找的。
隻不過,劉武還以為陳慎之會親自帶他過去。
劉武記住了路,表示了解了,他說:“你們民叔做飯呢,我就代表我倆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陳慎之關心道:“那您要快些,天黑了怕會要在那裡迷路。”
劉武嘴一咧,露出了不算潔白的牙齒,說:“這個你放心,雖然好些年沒回來了,但是小時候可是閉着眼都能走個來去的,怎麼會迷路呢。”
陳故本能想反駁,那陳建鋒不就迷路了嗎,陳建鋒還是陳家村的人呢,他少走山路了嗎?
不過陳故是不會說出來的,這種話就好像他希望劉武出事兒似的,他跟劉武又沒什麼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