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民在給錢學福做飯,所以劉武自己一個人去,他們明天早起就要趕路,沒時間。
劉武走的時候,還随手拎起了自己的布包。
陳故盯着劉武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中。
劉武走了半個小時,才憑借記憶找到陳慎之說得地方,這裡比記憶中的荒涼多了。
找到刻着陳升名字的墓碑的時候,劉武狠狠松了一口氣。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山上總是黑得更快一些,紅色的夕陽透過樹木的枝蔓照在劉武的身上,照得他眼底一片紅。
劉武将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掏出來,是紙錢,還有看不清楚的符紙。
他也不管林中是否會起火,自顧自的點燃了,然後念叨着:“陳升啊,我們兄弟承你的情,當年是真的感謝你拉我們一把。”
“但是……你的死也不是我們造成的,我們頂多就是……就是沒管你,也不是真的不想管你,誰……誰讓你……我們……”
劉武咽了咽口水,說不下去了,隻一個勁兒将自己手裡的紙錢和符往墳前推。
這紙錢和符都是花了大價錢在一個大師那裡買的,說燒了這個,死者就會收到他們的歉意,就不會再進入他們的夢裡了。
這事兒實在是太蹊跷了,劉武和劉民每天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噩夢,夢見陳升躺在血泊裡,幽幽的質問他們,為什麼不救他。
而且,最近他們也變得倒黴了,要麼就是差點被工地掉下來的鋼闆砸成肉泥,要麼就是掉進井裡崴了腳,甚至是走在馬路上差點被貨車攆在輪子下面。
劉武發達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情,他還沒享夠有錢的福,他現在不想死。
劉武盯着燃燒的火焰,腦中竟又無比清晰的想起了當年的場景。
他沒說謊,他是真的很感激陳升給他們兄弟倆介紹了很多賺錢的活,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年大老闆來村子裡的時候,他們才會以為,陳升同樣也會提攜他們。
這可跟村子裡的小打小鬧不一樣,隻要在那龐大的工程裡面分得一點肉渣,就足夠他們兄弟倆發達了!
為這事兒,他們甚至将家裡唯一珍藏的好酒都拿去給陳升了。
誰料,陳升不但沒有接受,反而還拒絕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陳升這裡碰釘子。
陳升說這件事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劉武有點接受不了,在他心裡,他們都是兄弟,現在陳升受到大老闆的看中,怎麼就不能也拉兄弟一把了?
劉武心裡有怨氣,覺得那都是借口,覺得那大老闆跟陳升稱兄道弟的,陳升說話肯定管用的。
所以,當時他們被看不見的野獸追散,後又看見奄奄一息的陳升,聽見他的求救的時候,劉民說這是機會。
劉民跟他說:“升哥看着傷的挺重的,再等等,等他撐不住了,咱們就過去救他,到時候,就是救命之恩了,那他為了報恩,還不拉咱們一把?”
劉民也覺得有道理,他們這不是見死不救,隻不過是等一會兒罷了。
誰料,就這麼一會兒,他們就聽不見呼救的聲音了。
他鑽進草裡一看,陳升已經咽氣了。
劉武快吓死了,手腳都僵硬了,最後還是劉民冷靜的拉着他就跑。
劉武說:“哥,那咱們不管他了?”
劉民說:“他都死透了,管他還有什麼用,沒準那追着咱們的東西順着血味就追上來了,你也想死麼?”
有東西追他們,很奇怪,他們長那麼大,從沒見過山裡出現猛獸,他們看不清那東西,黑乎乎的,似乎還有金色,村長說是豹子,但是劉武覺得不像,那東西追上人就往死裡咬,把人咬的不像樣子,他們哪敢停下來看,全都怕死了!
所以,劉民劉武連夜下山了。
并借口外地有活兒飛快離開了。
他們本也不是陳家村的人,他們是王家莊的,跟着上山不過是為了湊熱鬧,現在出了這種事,還湊什麼熱鬧,當然是躲得遠遠的。
所以他們再也沒回來過,更沒刻意打聽過陳家村又出什麼事了,聽家中父母說陳升死了,隻托家人送了錢過來。
原本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着,結果,就在一個月前,他們兄弟倆便頻繁的夢見陳升,白天還縷縷遭到莫名其妙的生命威脅。
算命的說他們這是被鬼給纏上了,最好還是給苦主送點東西。
劉家兄弟這些年為了生存也沒少幹缺德事兒,但要說最虧心的,恐怕就是陳升的事情。
倆人商量着,将永業建設這個工作拿到手,順便抽空來看陳升,為此,他們走了不少關系,結果,誰知道,這個公司的老闆也姓錢,而且考察地點還是陳家村!
這倆人這回是真害怕了,也不敢拒絕,忙不疊的就收拾行李回來了。
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劉武盯着那燃燒的橘黃色火焰盯得入了神,亮光刺激得他眼前一花。
手指一陣熱意傳來,他慌忙甩掉了已經燒到手指尖的紙,擡起頭來,天竟然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劉武吓了一跳,正納悶天怎麼黑這麼快,腿上一陣酸麻,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劉武把頭擡得更高了。
就隻見,朦胧的夜色中,一個人影正對着他安靜的站着,正對着他的方向。
劉武的心髒幾乎蹦出了嗓子眼。
這個人影他太熟悉了,他最近頻繁的出現在他的夢裡,找他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