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故蹲在竈台邊,看劉民将炖好的雞肉裝盆,劉民的廚藝意外的不錯,而且農家土雞炖起來有股不一樣的香味,他很多年沒吃過這個了。
所以,陳故暫時抛下了心裡那點不安,專心等着吃飯,主食就是從山下帶回來的幹餅,用鍋蒸一下就軟了。
陳故捏着餅子坐在木質小闆凳上,左看右看:“咦?劉武叔怎麼還沒回來?”
錢學福左右看看,伸手用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塊雞肉,放進了嘴裡。
雞肉很燙,錢學福被燙得咧嘴,但還是沒把嘴裡食物吐出來,直到咬開嘴裡的雞肉,他才騰出功夫開口:“不是說出去一下麼?還沒回來?”
劉民左右看看,說:“一會我出去找找,老闆你們先吃。”
陳故趕緊說:“剛才武叔過來找我哥問叔叔墳墓的位置,說想過去看看,估計是忘記時間了。”
錢學福“嘿”了一聲,似乎沒想到這人是去幹這種事情了,看了一眼陳慎之,然後說:“那地方不遠吧,自己也認識路,應該快回來了。”
陳故也很贊同,劉武自己肯定認得路,他自己做完事就回來了。
劉民想出去找,但是被錢學福給拉住了,讓他吃幾口飯再去找。
劉民也是真的餓了,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不說,飯都是他做的,那雞肉還在鍋裡的時候他的胃就一直咕噜咕噜的叫,真是難受得緊,現在終于能吃了,要不是禮貌的在忍着,他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想了想,不覺得劉武會在這裡迷路,他們哥倆從記事起就會跑來陳家村玩,上這山也不是一兩次了,哪至于迷路,肯定是忘記時間了,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想到這,他心裡那點不安很快就被飯菜的香味壓了下去,劉民應了一聲,然後拿起筷子,跟着一起先把飯給吃了。
讓陳故沒想到的是,一直到他們吃完飯,劉武還是沒回來。
劉武沒回來,但是他們等來了瞎子,夜晚的山風帶着點涼意,天空中還有雨絲飄落,瞎子吱吱呀呀的推開門,走進屋子,帶來些許涼氣。
陳故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緊了,看見瞎子,他趕緊問:“叔,怎麼樣啊?”
除了心不在焉的劉民,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瞎子的身上。
瞎子嘴裡叼着一個草根,張嘴說話的時候“呸”的一聲把東西給吐掉了,大概這一天都在忙碌中度過,所以沒什麼時間喝水,所以嗓子已經有點喑啞了。
他說:“沒事,陳建鋒那小子估計是自己被自己給吓得,說不準真是喝酒了。”
陳故說:“可是他不是說自己把忠叔給撞了嗎?”
瞎子呵呵一笑,說:“他哪有那個膽子撞人呢,那車子被他們家裡人給找回來了,上面确實有血,但是他撞死的是一隻兔子,屍體還在路邊呢,都硬了。”
陳故松了一口氣,但是想想陳建鋒那模樣,還是有點不舒服。
陳慎之問:“那王忠呢?”
瞎子說:“陳家治不了他,打算也把他送鎮子上的醫院瞧瞧去。”
陳慎之又問:“跟陳大夫一起?”
陳大夫指的就是陳果,陳建鋒沒把車子開出去,陳果自然也就沒得到救治。
瞎子撓撓頭,“嘿”了一聲:“你說這事兒好像是有點蹊跷,咱們碰見建鋒那小子,把他送回去了,但是送回去之後我才知道,陳大夫還沒找到呢。”
錢學福問:“沒找到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應該也紮進山裡了,反正就是沒找到,我是跟陳建州一起上來的,他要帶人找他老子。”
陳故覺得夜晚的山林太危險了,隻要待在這裡,他就會想到昨天王忠突然像一隻野獸一般從草叢裡面飛撲出來的事情。
他想,王忠真的不會是狂犬病吧,那病不就是會傳染的嗎,王忠把陳大夫給傳染了,現在陳大夫也發瘋了。
否則,陳果那麼硬朗的一個老大夫,怎麼不自己回家?
“想什麼呢?”
陳故一擡頭,陳慎之的手正摁在他的頭上。
陳故眨眨眼睛,說:“哥,我就是覺得事情有點亂。”
是真的有點亂了套了。
陳慎之說:“别害怕,這跟你沒關系。”
陳故沒答。
再看,瞎子已經端起碗開始吃飯了,雞肉都涼了,但吃起來還是香的。
這個時候,劉民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問瞎子:“叔,你上山來的路上有沒有看見阿武啊。”
瞎子咬了一口餅,然後說:“誰?”
劉民:“阿武,我兄弟。”
瞎子搖頭,左看看右看看,說:“我就覺得剛才有什麼不對勁兒呢,原來是少了一個人。”
他問:“劉武上哪去了?”
陳慎之說:“武叔說是要去看我爸,現在都沒回來。”
瞎子大驚:“他去墳地了?”
錢學福陡然被瞎子拉高的嗓門吓了一大跳。
但是瞎子卻沒顧忌錢學福,他放下筷子,好像有點焦急了。
劉民覺得瞎子的表情不太對,納悶的問:“怎麼了?”
錢學福嘀咕:“都這麼晚了,走的時候是白天……白天去的,白天去還行,晚上……”
這時候他也反應過來了,晚上還在墓地,那……是有點吓人啊,要是他,打死他都不去的。
瞎子抓耳撓腮:“白天去的怎麼現在都沒回來,這裡離那地方不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