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學福憋了一路,見陳慎之關上門,終于忍不住問:“怎麼回事兒啊,他……”
收到陳慎之的眼神警告之後,錢學福閉上了嘴巴,但是他還是沒忍住,隻不過,這次開口,他的聲音低了一個度。
“他這是……他昨天晚上跟誰在一起了?”
錢學福問得心驚膽戰,眼珠子胡亂的瞟,像是害怕有人躲在暗處窺視他們一樣。
說完,他又沒憋住,咽了咽口水,問:“撞到髒東西了?
……是它麼?”
它不是不見了麼,那麼邪門的東西,如果真的裝成人的樣子跟陳故相處一晚,那似乎也不是不……
陳慎之的眼神幽邃了幾許,那沒有光亮的濃黑總讓錢學福心裡發憷。
陳慎之沒給他回答,但是已經給他回答了。
錢學福覺得自己頭皮都炸了,他說:“它能裝成人啊……”
它不就是雕像擺件上的一坨嗎?
說完,錢學福又閉嘴了,如果自己在山洞裡面看見的幻象是真的,那東西可是連人都吃的,大小對它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錢學福垮着臉說:“那怎麼辦,你到底能不能捉住它,把它弄死啊。”
他不大抱希望,但是他依然覺得,如果陳慎之都無計可施,那麼他也隻能等死。
這種東西留着就是威脅,再讓它在山裡躲幾年,沒準就真的能下山去了,到時候還要害多少人啊。
陳慎之“嗯”了一聲。
錢學福一聽有門兒,也不敢質疑,趕緊說:“那咱們還等什麼,别下山了,趕緊把那東西弄死,我也好回去睡個好覺。”
陳慎之卻說:“不用了。”
不等錢學福急眼,他就又開口道:“不用,等就行了。”
錢學福還是着急:“等什麼,要等到什麼時候?”
陳慎之說:“它自己跑出來,還找上小故了,他是沖着我來的。”
錢學福不知道,因為它曾試圖吃掉陳慎之,所以喝過陳慎之的血,吃過他的肉。
就如同陳慎之剝奪了它的大半精氣,所以知道它在想什麼一樣,喝過人血的它也知道陳慎之在想什麼。
它知道他在意什麼、懼怕什麼。
錢學福說:“陳故有危險?”
陳故挺無辜的。
陳慎之說:“他不會有的。”
錢學福不信,但是他不敢說,他不太理解這種時候陳慎之為什麼要叫他把陳故給騙回來,挺好的孩子,還是個高學曆的研究生呢,多稀罕啊,要是小命交代在這裡,就太可惜了。
陳慎之去而複返,推開房間門的時候,陳故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聽見有人進來,他一下就從床上坐起來了。
“哥。”
陳慎之坐在床邊,摸着他的頭問:“怎麼不睡覺?”
陳故像是要确認什麼一樣,在陳慎之的手裡蹭了一下。
陳慎之靜靜的看着他,像是沒發現這樣的微小變化一樣。
陳故默默的縮回了腦袋,說:“我睡不着。”
這奇怪,這會兒他又不想躲了。
陳慎之也收回了手。
陳故抿了抿唇。
過了一個晚上,他哥那些小動作就都沒了,不得不說……正常多了。
可是陳故心中那種違和感越來越強烈。
這一次,他莫名沒再叫自己糊弄過去,當成幻覺或者别的什麼,他記在了心裡。
他覺得陳慎之肯定瞞了他事情。
陳故還是覺得這世界上應該沒鬼。
但是這裡确實又有點奇怪。
陳慎之拍了拍他,說:“睡不着就起來吧,咱們回家。”
陳故聽到這話,馬上就爬起來了。
他還不忘記問陳慎之:“那咱們還用回來嗎?”
他一點也不想回來了。
陳慎之說:“不回來了。”
陳故的心裡總算松快了一些,但也隻是松快了一些,他還是有點不安。
陳慎之見他這副表情,牽住了他的手。
陳故茫然的擡起頭,看陳慎之。
陳慎之認真的說:“跟緊我,别自己亂跑。”
陳故剛想開口反駁,他又不是小孩了,他不會亂跑的。
可是陳慎之還沒說完,他一字一頓的說:“别亂跑,免得認錯路。”
“還有,也别認錯人。”
陳故覺得奇怪:“哥,我不會認錯人的。”
他又不是沒有判斷能力的小孩子,怎麼會不認識陳慎之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