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扶涯一直聽他們材料材料的念着,但不知道這“材料”的具體來曆竟然這麼無趣,“公司的東西别說【存護】了,放我手裡也就燒片瓦的價值——說起來你準備用這幹嘛?”
這話問的是應星。
“打個結實點的桌案。”
答案令學徒們大跌眼鏡的同時又氣到發抖,白珩倒是很快想明白了為什麼,偷偷跟扶涯解釋道:“上次喝酒時飲月抱怨跟龍師吵架的時候把桌案拍斷了,問應星能不能搞來更結實的,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茬兒吧。”
眼鏡學徒氣血上湧面紅耳赤,一時間不知道一句“暴殄天物”該罵扶涯還是罵應星,自己珍視的東西被這麼糟踐,眼前陣陣發黑氣得直喘粗氣站不穩腳步,還是另外兩個同伴攙着他才沒更加狼狽。
隻是兩位同伴情況也不太好,一個怒目圓睜還在醞釀詞句,一個面如菜色心生退意。
“給飲月的?”扶涯看向應星。
應星點了點頭,雲淡風輕地解釋道:“匠作者不拘一格,神兵利器造得,家具小件自然也造得。”
他雖然足夠狂妄,但也并不覺得一位名匠就非得造些高大上的東西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和天賦,萬事萬物皆平等,由他親手創造出的東西更是如此,哪裡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隻有需不需要、急不急用的區别。
一句話心胸開闊格局遠大,襯得前來找茬的學徒們目光短淺還自命不凡,這種對比學徒們也分辨的出來,既不想承認又無話可說,最後臉都漲成了豬肝色還想不出反駁的話。
畢竟是工造司的嘛,不善言辭也正常。
可惜扶涯不太願意給他們面子,也不怎麼顧及他人感受,随意地擺擺手道:“那還是有點寒碜了,對你來說也毫無挑戰性,這樣吧,我給你個更好的,就别惦記公司的廢品了。”
“我們才不要你的施舍!”
應星還沒發話呢,自覺被羞辱的學徒們當即怒吼一聲,鐵青着臉色匆忙甩袖離開。
也許在他們聽來扶涯雖然說話不好聽,但話中的意思就是叫應星把材料讓給他們。然而扶涯真沒這個想法,她是真心覺得公司的材料不夠上檔次,無論是給應星還是給丹楓。
懶得理會幾個神經病,扶涯三兩步走到應星面前,掏出一個琥珀色的不規則晶塊遞到了對方面前:“這個應該能用,你拿去玩吧。”
這東西一出現,白珩和應星就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壓迫感,應星院中測量虛數能量的機器數值瞬間高漲,直逼極限,不停地發出警報聲,最後英勇就義。
都顧不上扶涯的那句“拿去玩吧”,兩人不約而同地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扶涯,追問道:“這是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扶涯擰着眉頭想了想,似乎是在猶豫怎麼說,“【存護】星神克裡珀你們知道吧?仙舟上應該用【補天司命】更多一點。總而言之,祂很喜歡在太空裡築牆,這是從祂築好的牆壁上扣下來的一塊。但你要問我這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你就當它是【存護】神力的結晶吧,别的不說,結實肯定夠結實。”
“……”
沉默,長久的沉默。
“喂,你倒是接過去啊,這東西我舉着很累的。”扶涯不滿地催促道。
兩人終于回神,應星機械地伸手接過晶塊,白珩沒忍住問道:“你扣了,呃,補天司命築造的牆壁,祂老人家沒捶你嗎?”
扶涯聞言瞪圓了眼睛,非常不理解地反問道:“祂捶我幹嘛?這麼點邊角料都不給,星神不至于小氣成這個樣子吧?”
真是每一次見面都能刷新他們對扶涯的認知,招惹星神這種事從她嘴裡說出來就跟和鄰居打招呼一樣親切又家常。
“我會物盡其用的。”
晶塊到手的一瞬間,應星才有捧着星神傑作一角的實感,腦海裡湧現出了無數怎麼拆解研究融合使用晶塊的想法,心癢得隻想當場開工,完全不在意晶塊的來曆和扶涯理直氣壯的态度。
然後扶涯和白珩就被請出去了,幹淨利落但不失禮數,院門又“砰”的一關,徒留兩人在門口面面相觑。
腳邊還多了一個木盒,跟廢紙一樣被應星随手丢了出來,嘴上卻說這是“程儀”,也就是贈給出門人的财物。
“他什麼意思?”扶涯愣了下神,意識到自己被趕出門後瞬間不爽,撸起袖子又要往裡沖,“這什麼态度啊!”
“冷靜冷靜!”白珩立即抱住扶涯的手臂,張口就勸,“他就是那個性子,人家還小呢,你跟他計較什麼,讓讓他,讓讓他。”
扶涯心想也是,自己大人有大量,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便隻是撇了撇嘴,動作倒安分了不少。
白珩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驚吓有點多,眼看天色不早了就準備招呼扶涯去吃晚飯。誰知道扶涯意猶未盡,主動提議道:“那我們再去看看丹楓吧!”
這倒是順理成章,不過——
“他現在在鱗淵境處理事務,沒有提前約好恐怕沒那麼容易見到面。”
但白珩的顧慮對扶涯來說完全不是事兒,她當即就拉着白珩跳上了自己的星槎,暢快道:“沒關系沒關系,鱗淵境也好,龍尊府邸也好,進去都容易得很。我們偷偷過去還能給他一個驚喜呢!”
白珩對她話中的“驚喜”一詞保持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