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流轉,萬事萬物默默行走在命運之上。扶涯忽的發現那種飄渺迷茫的思緒已經很久沒有再困擾過她了,自己有了安居之所,心也不至于漂泊無依。
難道是因為擁有了家嗎?扶涯後來又在其他星球上買了房子,但還是沒有找到在羅浮上生活的感覺。
這個問題讓她有些苦惱,但不多,其他地方住的沒感覺就沒感覺吧,反正可以回羅浮,扶涯并沒有一定要弄明白答案的執念。
眼前倒是有更重要的事。
白珩召集大家在扶涯家裡聚會,但獨獨避開了景元。
“是這樣的,騰骁将軍最近有意提拔景元,顯然是把他當成下一任将軍培養了。”白珩壓低聲音,視線掃了一圈,神情嚴肅地說,“所以我們是不是要把這份晉升賀禮給提上日程啊?”
他們圍坐在紅木圓桌前,桌上擺滿了扶涯喜歡的茶點,在白珩說出這句話後其他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隻有扶涯又摸了一塊點心,慢半拍地問道:“是這樣嗎?我說怎麼最近景元看起來那麼忙呢。”
她在人情往來這方面一向遲鈍,難見一點聰明勁兒。
“所以要是我們沒說,得等到騰骁給景元舉行繼任儀式的時候你才能反應過來這件事吧。”丹楓吐槽道。
他這些時日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總是一副沒休息好的模樣,在好友面前也比以前随意了不少。
“都把我們喊出來了,白珩,你是已經有了打算了嗎?”應星敲了敲桌子,胸有成竹地問道。
白珩果不其然點了點頭:“沒錯!咱們給景元打一副铠甲怎麼樣?”
應星稍微坐直了身體,不免有些疑惑:“這怎麼聽都像是我的活兒啊。”
“哪能讓你一個人幹活?”白珩說着不知道從哪兒扯過來一塊闆子,細細地給每個人劃分起了任務。
據白珩安排,她負責繪制圖樣,丹楓負責搜集合适的材料,應星負責整體的鍛造,鏡流負責處理細節紋路,而扶涯負責抛光——最後一步交給她,防止一個沒注意扶涯又整出什麼大活來。
沒人提出異議,各自回去準備,扶涯也要開始收拾行李前往下一個星球。
白珩留下來幫忙,畢竟扶涯的内務水平太差了,仗着有人兜底就撒手不管了,站在旁邊跟白珩聊天,偶爾逗弄一下埋頭喝水的鹦鹉。
“……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休長假了,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旅行。”
扶涯眼睛一亮:“真的?”
白珩一直是穿行宇宙的旅行家,同時也是天舶司挂名的飛行士。本來應該跟扶涯一樣到處旅遊的,隻是這些年戰事愈發頻繁,白珩也很難從中脫身。
“真的。”白珩提起這件事就忍不住興奮起來,“有時候看着鹦鹉就會感慨我還不如當一隻鳥呢,張開翅膀就能想去哪去哪。好不容易熬到一個休假的機會,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跟你開星槎到處跑了!”
“好耶!去旅行!”
扶涯高興地差點打翻了鹦鹉喝水用的碟子,但還是驚動了鹦鹉,把它吓得一個激靈就蹿了出去,繞着滿屋子亂飛,邊飛邊叫嚷着“扶涯!去旅行!”
尚且好心情的扶涯這次就沒跟鹦鹉計較,湊到白珩面前唠叨起來:“我們第一站去哪裡?你有什麼特别想去的地方嗎?或者有什麼想要的特産?這個星域我快逛完了,還沒遇到特别有趣的地方,羅浮下一個要去的星域你知道是哪裡嗎?”
“我們應該會路過洛伊德-21星系,那裡有顆星球據說是晨星遊鲸死亡後形成的,我很想過去看看。”
“晨星遊鲸?”扶涯想了想,激動地提議道,“等大家都有空了我就帶你們去看晨星遊鲸的遷徙,我知道祂們的遷徙路徑!”
宇宙如此廣闊,這種幾乎隻存在于傳聞中的生物可遇不可求,白珩聞言也是十分驚喜,當即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扶涯忽然對白珩放假以後的行程充滿了期待,美好心情直到駕駛星槎離開港口都沒完全消失,開心得繞着羅浮轉了好幾圈後才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偏離路徑後打開地圖開始重新規劃航線。
排除掉已經去過的星球,接下來應該去這個方向……扶涯在自制的星圖上勾畫了一會兒,重新确認了目标後正準備出發,身後的羅浮忽然爆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連背對着羅浮的扶涯都能感受到光裡蘊含的巨大能量。
扶涯心頭一緊,掃了一眼發現是羅浮又跟豐饒民打起來了。
那沒事了,對仙舟人來說這都算家常便飯,時不時就要來上一遭,無非就是小打小鬧和曠日大戰的區别。
等她回來的時候,羅浮果然又恢複了戰前的平靜,幾位好友的傷也在扶涯接受範圍内——托他們的福,扶涯現在的醫術可算是登峰造極,擡眼一看就能知道有沒有哪裡不對勁。
白珩忙裡偷閑還真的畫出了一份設計圖,見多識廣的人搞起創作來也确實是信手拈來,大氣穩重的铠甲既别緻新穎又不失身份,還考慮到景元的個人習慣照顧到了每處細節,絕對是一件拿得出手的禮物。
扶涯這個時候才有了落到實處的感歎:“景元要是當上了羅浮将軍不就做不成巡海遊俠了嗎?好可惜啊。”
“世間難得雙全法,不過以景元的才智,或許他真的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呢?”白珩倒是對景元寄予厚望,“比如當上幾年将軍培養出接班人,他自己就能早點功成身退去星海裡行俠仗義了?”
“那他被羅浮返聘的概率更大吧。”應星端詳着設計圖,分出點心思來參與對話。
“我看騰骁也是這種想法,景元才多大,這就開始準備傳位了?”丹楓倚着涼亭内的石柱,聽上去有點不滿。
鏡流不置可否,道:“騰骁也有騰骁的考量,他看重景元是應該的。”
扶涯并不關心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的想法,隻是覺得遺憾:“如果景元成了将軍,他會不會變得很忙啊?”
就好友們目前這個工作量已經讓扶涯頗有微詞了,一直嚷嚷着長生種也不帶這麼壓榨的,并強烈建議仙舟出台健全的養老保障機制,至少得把退休年齡寫清楚吧。
可惜事與願違,丹楓很殘忍地說:“幾乎肩負着一整座仙舟的責任,景元會忙得昏天暗地吧。”
扶涯瞪了他一眼,卻也明白丹楓說的都是實話,他管着一個持明族就已經案牍勞形,景元隻會比他更忙更累。
怎麼就不能去當巡海遊俠了呢?!扶涯不服氣,又感覺擅自攪和景元的升遷路過于不道德了,心思一轉就把主意打到了個人傳記上。
我不改變現實,就随便寫寫過個瘾兒總沒問題吧?
在街邊說書人帶來的靈感下,扶涯說幹就幹,買來紙筆就開始自由發揮,并且一發不可收拾,杜撰完景元的精彩人生後又瞄準了丹楓應星和鏡流——白珩除外,她哪裡有那麼苦大仇深的背景和不能抛棄的責任啊,想做什麼等放長假了都能盡情去做,也不需要在書裡找補。
扶涯做事從來不知道低調,寫完一大堆離譜幻想還拿給本人看,企圖得到誇獎。
首當其沖的景元已經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了,拿着一疊手稿欲言又止,對上扶涯期待的眼神後不得不違背良心誇贊道:“情節構思巧妙,語言生動有趣,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主角的名字,錦緣,一聽就很有緣分——怎麼突然想起來寫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