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輕柔的雲層無邊無際,雲缭霧繞之中,五花八門的建築物各有特色,若隐若現,抱團似的坐落于一處,用于休息、用餐和購物。
這就是朝露島。
踏上輕軟的雲絮,星和阿月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身邊迫不及待的扶涯和三月七驚呼着竄了出去,隻留下兩道背影。
“談談?”阿月偏過頭,直直地對上了星的視線,認識以來都足夠明朗的笑容此時也淡了幾分。
星左右張望一番,面露難色,“這裡不太好說話吧。”
一下摩天輪就是繁華的市集,街道上人來人往,孩童肆意奔跑,嬉戲打鬧,偶爾撲倒在地也隻是濺起一片雲霧,然後又散落下無憂無慮的歡笑。在衆多遊客都忍不住與雲朵親密接觸、以至于躺下去打滾的空曠地帶,兩個不穩重的無名客混在中間毫不違和。
熱鬧确實熱鬧,卻也不是能推心置腹的好地方。
“我在留風居定了位置。”顯然阿月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并已經做好了規劃。
本來就有一大堆疑惑,現在阿月主動提出要交換情報,似乎還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星自然是一口應下。
不遠處撒歡的扶涯和三月七什麼都沒有意識到,臉上挂着如出一轍的傻笑,招呼着她們趕緊過去,分享着這裡的雲彩有多舒适、怎麼打滾最有趣,并極力推薦她們試一試。
星當即抛開亂七八糟的心思加入,落後一步的阿月隻是看着她們鬧作一團,愣神片刻,不自覺地露出懷念的微笑。
“想什麼呢?來打雲仗!”
思緒被打斷,是不知何時摸過來的扶涯伸手拽了她一下,狡黠地将另一隻手上的雲團丢到了阿月臉上,如棉絮一般輕輕柔柔的沒什麼攻擊力,卻是能讓人恍然一瞬,然後下意識地揪起一團白雲當場反擊。
玩鬧一番最後全都精疲力盡地躺進了雲裡,陷在其中無法自拔,舒适得令人無法克制地昏昏欲睡。
朝露島無邊無際,她們四個各懷絕技,打着打着就移到了邊緣地區,占據了小小一片雲層,也沒有多少人過來打擾。
“這真的是雲彩嗎?”半晌,突發奇想的扶涯沒頭沒腦地問道。
就算這是一個有星神的宇宙,盡管她還沒有拿到含金量極高的畢業證,雲朵是什麼樣扶涯還是清楚的。
“不完全是。”仰躺着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天空,阿月的聲音從身畔傳來,“這算是卡門星上一個公開的秘密——我們都叫她‘披雲紙’。”
她頓了頓,留出了足夠的時間給另外三人震驚。
這個名字她們并不陌生,那正是風物詩提到過的、《樂園手劄》中的主角之一,竟然是真實存在的嗎?
不用睜眼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阿月無聲地笑了下,繼而解釋道:“與其說這是披雲紙,不如說是大家為了紀念披雲紙而給這裡冠上了相同的名字。披雲紙載着朝露島追陽逐月,會經過星球的每一片天空,就像故事裡的披雲紙向往的那樣。”
“她是個飛行員嗎?”
“……她是個飛行員。”
“真好啊。”三月七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由衷地贊歎道。
扶涯的目光仔仔細細掃過可見範圍内的每片空域,“我越來越期待《樂園手劄》的故事了。”
“保持懸念,我可不會輕易劇透。”
明明是很俏皮的一句話,唯有星品出了淡到極緻的一絲落寞。
而扶涯渾然未覺,翻過身來嗔怪阿月學壞了。
“我要把這幾天的經曆寫成書,然後唯獨不寫結局!”鬧騰的扶涯假裝強硬地威脅着,惡趣味地眯起眼問道,“怎麼樣?”
阿月還沒來得及回話呢,星和三月七一個激靈汗毛倒豎,像觸發了關鍵詞一樣趕緊從雲上彈跳起身,手忙腳亂地拽起了扶涯,生怕她再想到寫書這一茬,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完全不相關的話題,硬是将她原本的一點靈感攪了個灰飛煙滅。
相比起厄缪斯劇場,朝露島更像世外桃源般的小鎮,任何人來到這裡隻會感到放松,連心境都會變得異常平和,所有人都面帶笑容,根本分不清是厄缪斯人還是外來的遊客。
“有想去的地方嗎?”導遊阿月再次上線,“留風居可以飲茶閑聊,如玉樓能看書買書,瞬間是紀念品商店,悠遊館是遊戲廳……”
阿月領着她們沿街走過,不同風格不同功能的店鋪坐落街邊,如此迥異卻又分外和諧。
“花車巡遊什麼時候開始?”扶涯興緻勃勃地問,眼睛亮晶晶的。
“快了。”阿月看了眼天色,“不過朝露島的花車巡遊有些特殊,車隊前進過程中會随機邀請遊客上車,我們可能會中途失散,所以要不幹脆先各自去玩,巡遊後再在時隙逆旅——也就是酒店集合好嗎?”
她的安排并無問題,大家也都不是到哪兒都要黏在一起,先去所謂的時隙逆旅踩了個點後就四散開來。
三月七跑去紀念品商店購物,扶涯一頭紮進了書店,星知道阿月這算是有意支開她們,獨自出門繞了個彎後踏進了留風居的大門,又被侍者引到了包廂,而阿月早在裡面等候多時。
仙舟風格的紅木方桌上擱着一隻精緻小巧的香爐,輕煙袅袅,模糊了桌後阿月的面容。她望着缭繞的煙霧,神情空白,像是在發呆,不自覺地輕輕皺着眉頭。
星進門後難免怔愣了一瞬——認識以來,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沉肅的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