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将整袋垃圾重新清理,甚至還從裡面發現不少分類失敗的漏洞,千穗理内心複雜。因為在家的緣故,她毫不猶豫将自己的推斷說出口。
“……所以,就算當時我預感到不對,将衣服拿了出來,堅持去丢垃圾,還是會被山下先生罵一頓……好可怕!”
随即,她又馬上反駁自己。
“不對,可怕的是我,我竟然……”千穗理提起垃圾袋,遊魂一樣走到廚房,“……真的沒有經過允許偷偷翻了太宰先生的垃圾,而且還發現他蟹肉食用超标,飲食不均衡,這樣會胃病吧,一定會吧……”
她一邊呢喃着,一邊将分好類的廚餘垃圾丢到廚房,又将可回收的易拉罐放進自己可回收的簍裡,最後在洗手池仔仔細細的清洗雙手,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罪證洗幹淨一樣。
一扭頭,又看見唯一沒辦法分類去處的卡其色風衣。
千穗理:……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就算現在立刻跪地請求太宰先生原諒,她也難以洗刷斯托卡的罪名!
千穗理甩幹手上的水珠,面對着風衣,沉默。
一聲輕歎後,千穗理将風衣疊好,塞進自己的舊衣物堆中,打算下次舊衣回收時一齊丢掉。
連同她僅剩的道德。
由于對太宰先生(的垃圾)做出這種事,千穗理心虛不已,難以面對正直又友好的太宰先生,更難以大早上與正直的太宰先生繼續打招呼,她第二天默默提前了出門時間。
千穗理不知道的是,被她避開的鄰居先生,仍聽着她早上稀稀拉拉地準備聲,最後聽到她在門外停留片刻的停頓,然後在這個停頓期間,如同自言自語道。
“早安,千穗理。”門内的太宰微笑起來。
失去記憶的千穗理警惕心非常強,貿然介入大概會驚吓到她。為此,他也不是不能忍耐,畢竟他都已經忍耐三年,不差這幾天。
“要早點回來呀。”他輕聲補上一句,如同期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一般,以至于讓人無法判斷,到底是回到某個地點,亦或是他的身邊。
話音落下,千穗理剛好走入電梯,回望最後一眼,電梯門緩緩合攏。
這樣古怪又安靜的默契,一直維持好幾周。
再一次回到公寓,望了眼挂着樓棟數的信箱,千穗理歎氣,她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太宰先生了。
委托也毫無進展,因為她做出那種事情,不敢跟太宰先生打招呼的同時,更别提去催促委托進展。
偵探社似乎也遇上棘手任務,聽說最近在橫濱郊外出現了食人虎,大家都去追查老虎的蹤迹,很久沒有主動聯系她。
太宰先生更是格外認真負責,變得忙碌起來。好幾次她要睡覺時,才隐約聽到隔壁傳來開關門的聲音,倒是方便她逃避與對方的接觸。
當然,也有不那麼妙的進度。比如,太宰先生終于意識到自己沾上斯托卡了,不對,她真的不是斯托卡!
中間有一次,千穗理看見黑色垃圾袋長時間放在門前,本來這次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再做多餘的事情。
一天過去,三天過去,一周過去。
終于,在那袋垃圾都要隐隐散發出奇怪味道時,千穗理沒忍住,順手給提了下去。
然後被山下先生罵的狗血淋頭。
——“易拉罐不可以放在生活垃圾裡,如果脖子上的東西不是擺設就給我記住!”
——“你這個幹枯的花枝超過三十厘米了,撇斷之後才能丢進來,不然就多花五百円買大型垃圾回收券!”
——“下次還犯低級錯誤,我會直接舉報你!”
都是非常有道理的話,千穗理隻能瘋狂點頭同意。她知道,下次山下先生也不會舉報她,隻會依舊罵罵咧咧的告訴她分類以後,指使她分類好,然後用咆哮的語氣恐吓她。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嘴硬心軟又陰陽怪氣的京都人吧?還是對方真有橫濱特産前科?
不過從這次以後,太宰先生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不幸被斯托卡纏上了,從此——再也沒丢過垃圾。
千穗理看見太宰先生門口垃圾逐漸堆積起來,某一天路過時,還發現有同樣的打印字小紙條。
【——就拜托你了!】
發現不對勁的太宰先生,不止沒有報警,甚至還拜托不知名斯托卡丢垃圾。
千穗理一瞬間驚地頭皮發麻,就算是調查員,未免也太大膽了吧,還是說是什麼空城計,要把她抓個正着什麼的。
千穗理沉痛反思,觀察許久後,确認對方似乎真的開始擺爛了。
太宰先生變成這樣,自己有很大的責任!
在門口垃圾袋堆積成山前,千穗理終于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幫鄰居太宰先生每天料理垃圾。
世界上還有她這樣好用的斯托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