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李芷懷疑星露谷的 NPC 是不是裝了針對她的攻略系統,太過蠱惑,又太過于迷惑,吓得哆哆嗦嗦掙紮着把手抽走了。
她現在腦子疼,無心處理這些。
李芷緊皺着眉頭,對着塞巴斯蒂安說道:“你先出去。”語氣沒有控制好,聽上去是非常抵觸他的觸碰。
塞巴斯蒂安手中一空,面對李芷對他的驅逐有點手足無助,身體卻還是順從地站了起來,緩慢往病房外邊走去。
哈維第一次見裡織這幅樣子,跟裡織相處的過程中,這個女孩永遠都溫柔恬靜,說話溫聲細語的,像個玩偶似的布娃娃,還以為她對塞巴斯蒂安會更特殊一點。
看來地位也不過如此。
哈維從分手那日持續的陰雨心情,有了放晴的迹象。
看着裡織聚焦過來的目光,穩重自持的哈維湊近了些,想要寬慰女孩,卻隻等到裡織說着:“您也出去。”
哈維手中的病曆本都差點沒拿穩,彎着的身子直起,指向自己:“我也走?裡織,我是醫生。”
“不好意思,”李芷打定了主意,繼續說着,“麻煩您也回避一下。”
有種很不妙的感覺,李芷決定忍着疼痛先睡過去,她要去外面避避風頭。但自從上次睡回去後,第二日看到塞巴斯蒂安的異常反應,現在李芷都會很謹慎地清退周圍的人。
在診所對面花壇站着的塞巴斯蒂安剛從口袋裡摸出煙,就看着同樣被趕出來的哈維,提醒道:“你還沒到下班時間。”言下之意在說,哈維怎麼能丢下病人獨自出來。
哈維也有點懵,但是裡織非常固執,不需要任何人留在病房。這會往外面一杵,被冷風一吹,就清醒過來。他這一退屬實退多了,嘴上說着:“有道理。”然後又進去了。
留在外面的塞巴斯蒂安獨自點燃了煙,望着花壇裡嬌豔淌露的玫瑰,早早有了枯萎花敗的迹象,神情越來越麻木。
等李芷艱難地從病房裡偷摸出來,就看到塞巴斯蒂安在一團飄散的若隐若現,帶着神秘冷漠的美感。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眸微微低垂,埋藏着無言的心事。
李芷已經在心裡把這天殺的穿越系統罵了八百遍了,一定要回到農場裡睡覺,才能夠穿回去。她剛剛嘗試了半天,一睜眼還是在這星露谷的醫院裡,很難描述她的絕望。
但好在最劇烈的疼痛緩下來後,人的耐疼阈值也懂事地做出了調整,就好像這具身體早就适應了。
那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回到農場,盡早結束這一天。
特别是在聽到哈維在門口跟護士說:“最好讓裡織在這留院觀察的一周。”
李芷直接兩腳抹油,開始潛逃。
一出來就看到門口塞巴斯蒂安這幅模樣,李芷想起剛剛都忘記問她白天最關心的那個問題了。但看他身上的傷,又覺得不需要問了。
李芷無聲歎了口氣,走過去把塞巴斯蒂安拽走了,邊走還邊說道:“回家休息。”
塞巴斯蒂安一夜未睡,反應慢了點,被潦草地一把拉走時,身子已經飛出去二裡地了,腳還在原地,李芷手勁挺大的。
湖面的薄冰生了嫌隙,紛紛裂開,花粉清甜的味道無孔不入,他們在漫天的粉色裡,朝着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走去。
“你不生氣嗎?”塞巴斯蒂安在後面輕聲問着。
李芷感覺塞巴斯蒂安要先比她生一個價值 2000 元的病了,人的體溫怎麼能低成這樣,讓他走也不回家,就這樣在門口傻站着。
李芷的語氣嚴肅下來,連着眉眼都下拉了一分,說着:“你再這樣,我就會生氣了。”
塞巴斯蒂安果然被鎮住了,他被李芷牽住的手被渡來了不屬于他的溫度,為了留住這份溫暖,他好像誤會了什麼,像隻聽話小貓,給主人展示收起的利爪:“我不會再跟他争吵了。”
這麼多年都實現不了的和諧相處,他的所謂抗争也隻會令李芷厭煩。
昨天是他莽撞了。
但這話一說出口,李芷顯然更生氣了,路也不走了,停下來看向塞巴斯蒂安,眼神堅定:“那不是你的錯。”
就算德米是所有人眼中公認的好丈夫和好居民,但他對塞巴斯蒂安而言,就是抱有偏見和惡意的“僞善者”。
李芷看着塞巴斯蒂安在光下被清晰勾勒出的傷痕,氣鼓鼓道:“下次吵不赢帶我去。”
對着表情陷入空白的塞巴斯蒂安,李芷把話說得更加明白了:“我需要你先學會珍惜自己。”
無論是塞巴斯蒂安自暴自棄地出現在火車鐵軌之上,還是與繼父交惡,一宿沒見,也弄得一身傷,這都不是李芷想看見的。
就算是萍水相逢,也希望他永遠在這個時空裡好好生活。
塞巴斯蒂安的聲音發出澀苦的嘶啞,他忽然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一天,喃喃道:“裡織……”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開口叫出了這個名字,塞巴斯蒂安也顯然一愣。
女孩沒什麼反應,星露谷的NPC都這麼叫她,李芷在前面埋頭競走,她的手始終沒有再松開,嘀咕着:“别撒嬌,趕緊走。”
莫名其妙被定義為“撒嬌”的塞巴斯蒂安,眉間的苦郁迷蒙散去。
他留住了屬于他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