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貓兒鬼差格外受歡迎,不說話,喵喵叫兩聲,蹭蹭腿,乖乖讓魂靈抱一會兒能安撫死後的一半情緒。”
「還是貓兒好啊~聰明也好,愚笨也好隻會讓人覺得嬌憨可愛,上一秒還生着氣,下一秒就能原諒。」
司命星君聽他的語氣中有豔羨,“您想養貓嗎,王母娘娘囑咐你要什麼都盡量給?”
「我想養隻漂亮的紅狐狸,聰明被忌憚,愚笨被嫌棄不配做狐狸的小狐狸。養狐狸的人太少了。」
司命星君看向那一處酒櫃,“裹鹽聘得小狸奴,盡護山房萬卷書。狐狸要用何聘?有心之人聘不起,無心之人聘不動,沈君,狐狸命格貴啊!”
「唔~」
“沈君,非高中金榜者,非帝王将相,非富賈巨商,皆不可與狐結緣。”
「嘤嘤,不是哦,誰家養的雞多,野狐狸便上門了。狐狸更喜歡農夫。」
“這倒也是。”司命星君意識到故事的邏輯性,人類的視角看多了,忽然發現狐狸對功名利祿的渴望不如一隻雞。
「狐狸會一隻一隻将農夫養的雞吃掉。」
“會想辦法回報金銀吧。”
「不會,狐狸把雞吃完就不會再來了。報恩的故事是人類杜撰的,狐狸沒有報恩的KPI。要麼狐狸把雞吃完農夫失去賣雞蛋的生計,要麼農夫打死狐狸剝皮換錢買新的雞崽養大生蛋維持生計。」
“好現實的故事走向。說起來,那個農夫在養狐狸吧。”
司命星君雖沒有見過幕後大老闆,卻也知道中洲天域有位神隐的存在離開了幾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中洲的靈氣充裕,時間流速慢的多。算算那位神隐者走了約有二十幾天,在凡間約摸二十出頭。
中洲天域的創造者正是那位神隐的存在,絕地天通以後若說還有真神,非那位神隐者不可。神隐者住在某處結界中的罕見房屋建築中,曾有不知死活闖進去的仙人誤入那處桃花源,在無數種花瓣的堆積中窒息進入輪回。極盡溫柔的處決方法。
神隐者隻見西王母、齊天仙人、冥王和沈昭。若沈昭是那隻狐,神隐者便是農夫。
「狐裘珍貴,農夫每天一隻雞把狐狸養親近,等到時機合适,狐狸親人,身子也肥重就再也離不開了。隻待有一日,剝皮取毛。」
司命星君不敢苟同,前任王母娘娘将沈昭帶回來時還帶了一截戴着信物的斷指。農夫喜愛狐狸,即使折損養雞勞作維持生計的手,也未摘下信物。
“狐生有智,智不通人。蓋以皮毛誘敵,嘤嘤作态,食不盡。農夫為日久人狐相處,以自身飼之。可惜初通人性之物,獸性大于良心,對食物的占有欲忸怩不安,連看護倉院的狸奴也看不慣。”
玫紅色眼睛漸漸瞪圓,沈昭盯着司命星君不語。
司命星君又說:“狐狸命格貴,農夫以身家性命嬌養。狐狸性狡猾聰敏,奈何略通人性。”作為司命局掌事,他又如何不知道沈昭是在吃誰的味。
「農夫在博弈,博這隻狐狸背後有一窩同伴,博一網打盡。狐狸略通人性尚且知道賊不走空,農夫有顆人心,人心皆如農夫不古,世态炎涼。」
司命星君言辭懇切,“狐狸真有一窩偷雞的同夥,農夫未必有害狐之心。若農夫隻在意一隻狐狸,而狐狸卻更在意自己的同族,農夫的風險是一切喪于狐口。雙方具在心知肚明地博弈。”
是了,沈昭身後真有一群狐狸。他最初因不能在三維造物便做搬運工,用過去和未來與世界典當行做交易。世界典當行知曉過去未來,交易必然達成。
世界典當行在六級文明中以下皆有入口,沈昭曾借用他們出手進行伊甸園實驗。不過交易是貨訖兩清,他和世界典當行不是同志。
世界典當行企圖抗衡六級及以上文明限制。他們是六級以下文明成員的合成集體,意圖突破維度,達到六級全知全能的文明,甚至狂妄地要觸及七級文明。當他們把世界用來交易時已經不可能了,他們不具備讓宇宙穩定的素質。
文明技術發展越高越會明白戰争破壞是沒必要的。而且高級的文明一定會意識到:一切本質都是同一個源頭所化生的,所有獨立的自我也來自于同一個本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也是任何人,我也是任何人。
六級文明成員全知全視,不再以任何可以識别的方式進行交流,所有溝通方式合并成一種類似于無差思想,從而避免溝通不暢和混亂的可能。六級宇宙文明生命體是一個無所不含的集體意識生命形态,統稱為“祂”。
祂存在于各個平行宇宙和維度,打破最終的空間限制,科技發展到能量與物質相互轉換的狀态,可以在避免出現悖論的情況下随意改變未來和過去。
而六級文明的祂能做的所有事情,僅僅是七級文明成員代号娲賦予兩字眷屬的能力之一。所有兩字代号的眷屬都以祂的形式存在,有六級文明的認知,長久以六級文明形态存在。“大學”階段不容易畢業。
真正畢業過的七級文明成員已經徹底轉變第三視角,不僅是所有宇宙文明的創造者也是自身的創造者,唯一的,永恒的,不需要任何能量等級限制的,無結構、無概念、無想法、無局限,無與倫比和不可超越。
祂們是不講道理的存在,因為本身就是所有規則的制定者。祂們又等同于不存在,所有存在身處祂們之間永遠不可能超越祂們。尤其人類這種在時空和維度都趨于無限小的“蟲子。”
高級别的存在隻會為了避免他人(自己)承受不必要的苦難,隻有低級别沒意識到的才喜歡殺戮破壞,征服和占有。
代号娲曾經限制代号郵差與世界典當行交易,但沒有完全禁止。職能降級以後沈昭仍然可以用過去和未來交易,他在世界典當行中仍有一席之地。代号賭徒對他的态度與代号娲一樣,限制交易但不絕對禁止。祂們用包容的态度将世界典當行納入規則生成的推導條件。
若是同等級文明之間的争鬥不會被七級文明限制,文明内部早就争出了平衡态,抵達平衡點進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狀态。若是跨等級文明侵害必遭報應,這次四級文明成員樂意利用容器抵達零級文明駐地,直接導緻代号賭徒對四級文明星艦駐地出手。
越微觀,越混亂。底層文明成員達不到等級要求的有序在高層文明中會引發更廣泛的無序,就像嬰兒到了大人的辦公室裡。
嬰兒成為大人是無意識的背叛,跨等級後可以西裝革履坐在辦公室裡。而嬰兒長不大就應該回家裡躺平,想怎麼哭怎麼哭,想怎麼喊怎麼喊。
夢樂園系統中的魂靈均已被冥務司押送三級以下文明星球駐地進入輪回,在星球媽媽懷裡重新出生。
沈昭明白自己是雙向的吊鈎,上升到五級文明認知的代号賭徒和世界典當行誰會更技高一籌?祂保留一顆心在零級文明是買保險,還是埋下寂滅的禍患?
他已經觀察不到他們,推導不出時間跨度和因果。
「一位賭徒觀衆看着表演,在祂的觀察下萬物具在博弈。小草與巨石,種子與包殼,孩子與父母,早上八點的起床鈴,搶跑三秒紅綠燈,玩和暑假作業,與名人一同站在電梯裡的三分鐘,馴獸師把頭放進獅子嘴裡,乃至與迎面走來的人撞在一起還是避開。
有人對赢習以為常,或許某天就會失業,某天就會決裂,某天就被勸退,某天就被當街撞飛,某天就被迎面走來的人捅刀子。
一次賭輸就會看見死神站在人群中等待收取籌碼。祂覺得不能再讓你赢了,破壞了秩序。」
司命星君:“是位不得了的觀衆,什麼樣的表演能讓祂滿意?”
「沒有。即使不上賭桌也是一種博弈,因為大家都在賭桌上。小賭,大賭,豪賭,任何存在都不能逃脫賭徒的觀察。」
“遵守秩序也不行?”
「是的,this too shall pass,唯有變數永恒。」
“無法溝通的觀衆連讨好都無望。”
「嘤嘤,深感無力。」
“……”所以那位神隐者是重要觀衆嗎?
「不過,與其争奪賭徒的青睐,不如吸引其他觀衆。賭徒之上,仍有秩序。一切秩序,大不過生,重中之重大不過,呵,那種和混沌一樣卻能自己有序的壞東西。
觀衆也是因為那種東西才會坐在觀衆席哦~」
觀衆早就發現那種壞東西誕生卻無法直接制造,隻能通過生死的過程發酵。或者是想觀察,或許是要掌握七級文明都無法直接掌握的超科技,全都好好看着呢,不會讓意外打斷它的生産。
宇宙三千億年一轉也在生死輪回。新生的宇宙有舊宇宙的投影,像人體細胞一樣疊代,不斷生産演變。但那種東西和混沌一起一直存在,或許有一天,宇宙裡會充滿那種無解的東西。
司命星君收到死靈地app的提醒,到工作時間了, “今天有跳誅仙台的情節呢,得讓新來的司命官們去現場觀摩,熟悉一下固定台詞。”
「誅仙台候場中」
“台詞什麼來着?”
“再看一眼,别看了!人來了!”
……
“說麻了,這都74個了,跟下餃子一樣,也不換個顔色的衣服。美工水平不行啊,哈啊(哈欠),好催眠。”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塗色防丢的羊,是這種感覺對吧?”
“司命星君看過來了,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