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弗:“依照你的性格,不會無緣無故抛出這樣的問題,我想霍伊斯的身上大概藏着一些和外在形象不符的秘密,你需要從熟悉他的人,比如我這裡得到更多的信息進行确認。”
“你說得沒錯。”阿瑞娜點頭,“既然霍伊斯生前鮮少離開教會,那麼他在教會内留下的線索應該是最多的。”
“然而教會在調查中太‘無辜’了。”
根本找不出任何指向案件的線索。
這顯然不合常理。
“于是我查了教會内工作人員的名單,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阿瑞娜接着道,“最近十年在教會承擔教職的修女和神父裡,有三分之一并不是從教會學校畢業的學生。”
随着貴族們掌權的時代沒落,各個教會不再死守着刻闆且森嚴的規矩,譬如修女和神父必須将身心都奉獻給信仰的神明,一生不得與他人結合。
總之和曆史書上的記載相比,現如今教會遵守的教條已經相當開明。
但是一些傳統不會因此而改變。
想要在教會中承擔教職,仍然需要從小送入教會内部的學校進行長達十幾年的專門培養,才有資格替神明行走于人前。
然而就阿瑞娜查到的情況來看,至少從十年前開始,霍伊斯就在悄悄地買賣教職了。
“看上去他瞞的很好?”阿瑞娜觀察到洛弗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神眷者和主教們共同治理教會的時代了,除了有需要我出席的場面之外,我很少參與教會的活動。”洛弗的臉上不免露出一絲無奈。
抛開神眷者的身份,他的本職工作在警署,不在教會。不知道霍伊斯私下裡的小動作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哪怕他是地區大主教,教會也不可能由他一個人說了算,買賣教職這樣重大的事情,他一個人可沒法隐瞞得住。”
洛弗推斷道,“霍伊斯有幫手。”
“是萊奧波爾多?”他問。
身處教會内部,有一定的地位能夠為霍伊斯買賣教職提供掩護,又和霍伊斯有深厚的情誼,願意幫他幹這種事的人選不多,萊奧波爾多恰好符合這些條件。
“是他。”阿瑞娜肯定了洛弗的猜測,“十年前,他剛好被霍伊斯提拔成了主教。”
如果沒有萊奧波爾多作為幫手,霍伊斯大概很難順利完成他的目的,要知道進入教會名額的三分之一可不是個小數目。
哪怕平均分布到十年中,每年也有幾十人靠着霍伊斯成功混上了一個教職。
“你覺得如果萊奧波爾多是兇手,他為什麼要殺害霍伊斯?”洛弗問。
“或許是分贓不均,不想再受人支配之類的理由吧。”阿瑞娜陷入思考之中。
“他既然願意為了霍伊斯铤而走險,說明他對霍伊斯确實存在很深的感情,尤其他們還合作了十年之久,沒道理會突然翻臉。”洛弗搖頭,認為其中也許還藏着别的秘密。
“另外,我來找你還有别的線索想告訴你。”
“什麼線索?”
“這兩天我私下問了教會的一些人,他們和我吐露了一件事。就在霍伊斯遇害的前幾天,他剛和奧蕾莉亞大吵了一架。”洛弗道。
“在和教會的人打聽消息這方面,果然還是你的身份更好使。”阿瑞娜揶揄道。
也不是不能理解教會那些人的心理,在他們的眼裡,洛弗作為神眷者,同神明在地上的代言人無異,連教皇親臨說不定都沒洛弗的話管用。
不願意告訴警方的消息,被洛弗一問,他們不能不回答,又不敢對着信仰的神明撒謊,于是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有人知道他們吵架的原因嗎?”阿瑞娜追問。
“很遺憾,當時奧蕾莉亞待在霍伊斯的辦公室,緊緊地關着門,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吵了些什麼。隻是有人恰好在敲門前聽到了裡頭傳來了語氣激烈的對話,然而在聽到敲門聲後,裡頭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根據當事人的描述,最後奧蕾莉亞離開辦公室時,臉頰上還帶有一層淡淡的紅暈,明顯經曆過了強烈的情緒波動。”
“我明白了。”阿瑞娜沉聲道。
和霍伊斯的矛盾,或許在奧蕾莉亞心中埋下了動手的導火索。
無論如何,現在萊奧波爾多和奧蕾莉亞兩人具有同等分量的嫌疑,她會再找機會試探他們一次。
要是能一下就确認兇手,那真是最好不過。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洛弗不再多做停留,他朝阿瑞娜颔首,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見洛弗從阿瑞娜的辦公室出來,早已等在外頭的遜姆連忙上前,向他彙報接下來的安排,“按照計劃,您馬上得前往市政廳一趟。還有,剛剛冰蠟石市警署那邊來了個電話,我幫您定了下午兩點的回撥……”
“洛弗警長?”噼裡啪啦說了一通的遜姆一直沒有聽到洛弗的回答,奇怪地朝他望去一眼。
“我沒事。”洛弗搖頭,示意遜姆可以接着往下說。
“您真的沒事嗎?這兩天為了擠出時間協助霍伊斯大主教那件案子的調查,您忙得晚上連公寓都沒回吧?”
這兩天晚上下班前,遜姆還看到洛弗的辦公室亮着燈。早上他準時來上班,發現洛弗已經坐在桌前開始辦公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大概直接睡在了辦公室。
雖然繁忙是洛弗工作的常态,但如果不是為了那位不得不暫時受到拘留的索芙娜小姐,洛弗也不至于連回公寓睡一覺的時間都沒有。
哪怕辦公室的沙發是柔軟的皮革,在上頭睡一晚的滋味可算不上舒服。
遜姆有些猶豫,“不然在去市政廳之前,我先給您泡杯咖啡吧?”
“不用了,”洛弗笑着拒絕遜姆的體貼,“可不能麻煩市長等我們啊。”
“去開車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