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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投籌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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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諸事皆宜。

巳時正,镔鐵局中門洞開。

鐘鼓奏樂,一行四人手捧銀甕,自門内迤逦而來。

居中一人着青色團領衫,束銀帶,胸前補子繡有一隻兇猛的彪,隻見她素着一張面,眼角低垂,整日裡飛揚的風情隐去大半——正是“寡婦門前是非多,相好較是非更多”的镔鐵局第一人獨孤氏。

随後跟着三局管事——宛如一尊鐵塔,遒勁的肌肉似要從公服中掙出的冶火局管事巴圖林,身量矮小,十個指頭套了四枚實心金戒的金水局管事賀方,素顔荊钗,全身再無一分裝飾的神耀局管事高四娘。

四人至大清河畔各取一甕夾冰的清水。歸來後,又将水彙在莫閃居正廳的一隻青花大缸中。

青花大缸後是一臂高的銅鼎,鼎後立一尊镔鐵鑄的老子像。

伴随中央四人取香敬拜,肅立的匠人們躬身低語“維鑄神器,利斬鲸鲵”。

禮畢,獨孤氏向兩道绯色身影拱手,“馮禦史、趙知府,諸禮已成,咱們開始吧?”

一道清瘦、黝黑的身影點頭,正是太子在信中提及的北直隸巡按禦史馮寶。“走吧。”他率先向一年僅在投籌會啟用一回的莫閃居後院走去。

緊随其後的是保定知府趙瑄及保州商會、羅家、方家之人。

榮齡掩在人群中,袖着手張望前方。

擁有投籌之權的六人走後,簇擁而來的正是二十餘位前來應籌的镔鐵商人。

“人可真多呀。”榮齡歎道。

她雖不認人,可王序川穿一身碧色的錦袍,行止間如一枝經冬的竹,那身清靜的風骨叫她認不出都難。

關注到王序川的自不隻她一人。

聽着大姐大嫂們毫不掩飾的議論“那是誰?長得可真好看!”“我若手中有籌,不論幾籌,都給他!”榮齡心中再歎一句——好個藍顔禍水。

聽到榮齡“人多”的感歎,春芳深以為然,“是多,我也從沒見過這麼多人來應籌。”

“這是為何?”榮齡假裝不知,問道。

“你傻呀!”春芳一拍榮齡胳膊,“以往中籌的隻一戶商家,十之八九歸趙家。時間長了,誰肯來‘陪太子讀書’?”

見榮齡發懵,春芳低下聲,說得更淺白,“怕是有人不忿趙家吃獨食,要分一杯羹,這才逼獨孤大人把中籌的商家一分為二——即便趙家仍占五分好處,另五分的利也足夠讓商人們争一争!”

王序川與榮齡說這一計時,她的第一反應便是——二桃殺三士。

定下這一計的,既是春芳口中的“不忿趙家吃獨食”之人,也是遠在大都的東宮榮宗柟。

榮齡一面感歎東宮的手腕愈加純熟,一面卻警醒,東宮幾次插手镔鐵局的事務,榮宗阙所領的趙氏豈會毫無應對?

隻不過…春芳竟能參透這一舉動背後的博弈,可是她自個想通的?

榮齡捧出一臉的崇拜,“春芳姐真厲害,這都知道。”

春芳卻眺一眼莫閃居的後院,“也不是…”她的面頰浮出紅雲,“有人告知我的。”

榮齡垂眸暗忖,有人?看她的形容…可是她的相好?會是誰呢?

可惜,當下不是糾結這一問題的好時節。榮齡今日的任務可不輕松。

于是,她眨了眨眼,擰一把春芳的細腰,“春芳姐,明日可要告訴我,‘有人’究竟是誰呀?”

她“咯咯”一笑,沒管春芳羞紅臉的“要死啦,驚蟄!”,擺了擺手跑向莫閃居的二重院。

進了二重院,氣氛倏地一靜。

榮齡沉下面容與心神,沖幾步一崗、着程子衣戴黑色高帽的保州府兵一禮,這才拾級走到供镔鐵商人暫歇的屋中。

莫閃居的二重院與别處不同,它無東西廂房,僅南北兩列同為五間面寬的排屋隔院相對。

面南的北屋為尊,供擁有投籌之權的六人商議。面北的南屋設隔間,供镔鐵商人休息、籌劃最後的報價,每間内置一把太師椅、一方書案,案上有紙筆與一隻吊着精銅鎖的紅杉木箱。

作為替獨孤氏傳書、與镔鐵商人們多番相見卻不相識的“鴻雁”,榮齡成為在此處服侍的最佳人選。

一位着孔雀翎織錦,脖子上戴三疊粒粒指甲蓋大小、色紅如血的珊瑚珠的胡商與榮齡套近乎道:“小娘子,今日又要辛苦你。”

他的官話夾雜西域的卷音,正是自西喀拉汗王國而來的紮伊爾。

榮齡假裝不知,“老爺言重了。”

見他如此,與榮齡交際過的商人擁上前,欲探聽内部消息。唯二不動的,一是穩操一半勝券的趙氏門生祝海月,一是頂着一身高潔風姿的王序川。

榮齡叫人圍得煩。她故意露出錯處,對着紮伊爾一拜,“文老爺回贈的德化瓷觀音大人已收悉,歡喜得很!”又對着泉州來的文老爺道:“上回送與祝員外的草鞋餅可有吃?大人用着味道不錯,吩咐定送您一份。”

一番亂拳下來,商人們心中涼了個透——竟是個不認人的小娘子,他們的一番媚眼可都白抛咯!

不多時,秀兒扣了門,“驚蟄,請老爺們一一過來吧。”

榮齡舒一口氣,領着第一排隔間最東面的镔鐵商人鄂氏去了北屋。在那裡,每位商人有一炷香的時間言明自個的長處、接受投籌之人的各式問詢,最重要的是給出第一輪的報價。

榮齡止步于門口,看着秀兒領人進屋。

她的眉頭微皺——北屋是今日最為機要之處,竟是一向多嘴的秀兒在此服侍?

她又想起,這幾日并不見秀兒的身影…

或許,獨孤氏不再用秀兒聯絡镔鐵商人并非因她“無故妄議、惹口舌是非”,反是要将其解脫出來,去做更要緊的事。

至于選了榮齡作為替代…純是獨孤氏瞧上她臉盲又文盲,不至于洩露隐秘。

如此看來,镔鐵局衆人遠不像表面看來的簡單與無害。

回到南屋,榮齡一面穿梭在隔間添水,一面暗自觀察操各式口音,形态迥異的商人們。

祝海月穩如隔山觀虎,他甚至有心情品一品榮齡端上的茶水與點心。“這黃山雲霧不錯,當是明前的新茶,獨孤氏有心了。”他呷一口茶水,直呼獨孤氏的名姓,顯得很是輕慢。

紮伊爾最為活躍。他的财力雄厚,又出身西喀拉汗王國——王國扼西域要道,是“镔鐵之最”烏茲礦東來的必經之道。他有着商人最靈敏的嗅覺,沒一會就分辨出此行最有實力的幾個競争者。他交際其間,欲在言談中探知各方的底價。

萬州商會背靠漕幫,而漕運總督與投籌者之一的羅家同族,若有羅家當場說好話,其優勢不可估量。因而,萬州商會是紮伊爾最忌憚的一支勢力。

王序川背景神秘,傳言他乃獨孤氏的入幕之賓,也不知這枕頭風對于女子是否好使。紮伊爾一面思索,一面與王序川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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