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萌還沒從一早的驚吓中緩過勁來,随身小包裡就有手機鈴聲響起,她的心髒再次猛地收緊——她的手機一向靜音,怎麼昨天喝個酒,還把鈴聲打開了?
她皺着眉頭翻出手機,邊關鈴聲邊看屏幕,本以為是孟芊芊打來關心她宿醉後狀況如何,結果來電的人卻是連翹——比她早出生五分鐘的,她的雙胞胎姐姐。
“打什麼電話呀?”連萌自言自語了一句,将手機反蓋在地闆上,完全沒有接聽的打算。
等她終于提起點精神,能挪位到沙發上時,她才給連翹回消息。
連萌:别給我打電話,我讨厭接電話,有事給我發消息。
這話都跟她說過八百遍了,就是不記得。
連翹:誰想給你打電話,我是有急事要問你。
連萌:問呗,不會打字?
連萌這個社恐,對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禮貌且謹慎,隻有面對這個跟她長得一樣的人時,才牙尖嘴利得很。
還好,連翹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連翹:你昨晚沒惹什麼事兒吧?
連萌愣了下,沒正面回答:怎麼突然問這個?
連翹沒回答她的問題,專注自己的疑問:你昨晚沒有喝醉睡到别人家吧?
連萌收到這條消息,沉默了一會兒。
連萌:你最近不當律師,轉行算命去了?
她這算是默認。
連翹氣得想罵髒話:你能不頂着跟我一樣的那張臉惹是生非嗎?
連萌:誰想跟你長得一樣,我也想要張獨一無二的臉啊。而且,我惹出什麼事兒,跟你有什麼關系?
連翹:你知道你昨晚睡的誰家嗎?
連萌知道:我鄰居家。怎麼了?以後也不用你來面對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尴尬。
連翹很驚訝:你跟陳律是鄰居?
連萌:陳律是誰?
連翹将陳述不久前發給她的消息,截圖轉發給連萌。
連翹:你猜他是誰?
連翹這麼問,但她發來的圖片上清清楚楚顯示着,給她發消息的人是萬禾律所的陳述律師。
連萌:這人是?
連翹:我目前實習律所帶我的律師。現在看來,他好像也是你的鄰居。
連翹周日一早收到陳律的消息,先是完全莫名其妙,以為對方發錯人,然後在字裡行間找尋蛛絲馬迹,最後意識到不對勁,懷疑起連萌。
連翹:既然禍是你闖的,那陳律要的解釋就由你來給吧。你洗個澡,去去酒味,買點兒禮物,給人道個歉,反正你們住對門,方便得很。順便跟人解釋下這事兒跟我沒關系,别影響到我的實習評價。
給他解釋?
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連萌還沒想起來。
誰知道呢,沒準兒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律師見她醉倒,不懷好意将她撿回家的。然後今天又裝作一切都是她的問題。
連萌:我現在頭疼得要死,什麼都想不起來,等我想起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再說吧。
連翹:你昨晚一個人喝的?還是跟誰一起喝的?
連萌:哦,對,我找孟芊芊問問。
連萌發消息給孟芊芊,關心她狀況如何的同時,順便向她打聽自己昨晚是怎麼回到清水灣的。
孟芊芊大概還沒睡醒,過了一兩個小時才回複。
連萌斷片的記憶在這期間也回籠了一部分。
兩人一聊,加上芊芊她男朋友程皓的幫助。
連萌總算知曉了這前後的整個過程——
昨晚,程皓到了之後,她倆就敞開喝了。
後來喝到她倆輪流跑廁所吐時,連萌的首次夜店之行就正式宣告結束。
程皓将她倆先後弄上車,本來想一個放前座一個放後座,兩人的位置都能寬敞舒适點。
結果她倆抱在一起,非要相依為命,死都不願意分開,程皓就把她們都放後座了。
他按照她們喝醉前給的地址,先将連萌送到了清水灣一号樓下。
連萌和孟芊芊依依不舍地道别了很久,然後連萌下了車,程皓見她醉得腳步不穩,想送她上樓,又覺得不合适。正猶豫的時候,喝醉了也依然很有分寸的連萌讓他隻管照顧好同樣喝醉的孟芊芊,他們都送她到家樓下了,她自己沒問題的。
孟芊芊和程皓知道的部分,到此為止。
接下來的狀況,連萌是通過她自身恢複的少量記憶和她安裝在門外的監控得知的。
告别孟芊芊和程皓後,她非常頑強地獨自進了樓,找到了電梯,準确地按下了十二的數字,然而出電梯的時候,左腳絆右腳,她摔了一跤,方向感就這樣錯位了。
她恍恍惚惚地爬起身,好不容易摸到了門,手往指紋鎖的位置去,好像還沒聽見鎖被打開的聲音,門就被她拉開了——那她一碰就能開的門,肯定是她家的門啊。
連萌頂着不清醒的腦袋,毫不懷疑地走進去,進去了之後還在想,哎喲,她出去的時候忘了關燈啊。
後來,她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一路上感覺撞到了好多東西,才總算找到了沙發,爬上去之後,就再也不想動了——
連萌低頭瞧自己的腿,真有好幾塊淤青。
從鄰居家往外跑的時候,也确實看見了一地的箱子。
再結合剛才和連翹在微信上聊的内容,連萌終于能承認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喝醉,是她誤闖别人的家,是她霸占人家的沙發。
而她的鄰居,那位叫陳述的律師,昨晚沒把她轟出去,也沒報警的原因:應該是他把她當成了連翹,連翹是他的實習生,既然是認識的人,他可能就沒想把事情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