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蘊秀也端起自己的杯子，“阿姨也敬你。”

連萌又把杯子朝向阿姨，兩人一起喝一口。

周蘊秀喝完自己的份，開始眼神示意陳述。

陳述注定逃不過，隻能順從地端起杯子和坐在一起的連萌碰了下杯，喝完後，說：“可以吃飯了吧，你們都快給人家喂個水飽了。”

“那趕快吃菜，吃菜。”陳述的話算是提醒了周蘊秀，周蘊秀開始不停地用公筷給連萌夾菜、給她盛湯，看那架勢，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喂到連萌嘴裡。

陳述攔着她，“人家有手有腳的，你讓她自己吃，是你非要留人家吃飯的，别把她搞得不自在。”

周蘊秀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個問題她承認，于是總算停了手，“行行行，那萌萌自己多吃點。”

連萌面上點頭，心裡卻在想别的——這家人對她這麼客氣，她也得有禮貌，有個問題在今天這頓飯上她一定得問出口。

在大家都吃起來，餐桌上逐漸進入聊天氣的閑聊氛圍後，連萌瞅準時機，裝作随口地問出了她準備好的那個問題：“最近真的太熱了，阿姨身體還好嗎？”

周蘊秀之前就是因為中暑和低血糖才暈倒的。

周蘊秀聽見她柔柔的嗓音，目光慈愛地看着她，說：“現在還行，到底是年紀大了，上次暈倒之後虛了好幾天，所以這個月太熱，我就少出門，走哪兒口袋裡都帶點兒糖。”

連萌點點頭，乖巧地說：“那就好。”

她微笑着的嘴巴裡，牙齒輕輕咬了下，以示對自己的鼓勵——可以的，做到了，她這頓飯的社交任務順利完成，她不會再逼着自己要主動多說什麼。

當然，被動需要回答的問題還有很多。

人和人之間的閑聊很容易進入“查戶口”模式，特别是不熟的人之間。

陳書清夾了塊糖醋排骨，問她：“連萌看起來年紀很小，你多大了？”

連萌咽下嘴裡的一口飯，“快23了。”

“工作了嗎？”

連萌點頭，“嗯，去年就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了。”

“做的什麼工作？”

連萌想了下，“自由職業，在畫畫。”

“哦，學藝術的。”陳書清說。

周蘊秀接話：“萌萌确實像學藝術的，氣質非常好，穿衣風格也能看出品味，她今天穿的這件長裙就非常襯她。”

連萌低頭看了眼她身上長裙，勉強笑了下——這不是她的穿衣風格。

陳述喝着湯，下意識将眼睛看過去，眉心疑惑地微蹙了一秒——這是她的穿衣風格嗎？她平日的穿搭更貼近漂亮可愛俏皮小女孩的感覺，跟今天這種成熟女人味的風格大相徑庭。反正他之前沒見過她這麼穿。不過這樣的新嘗試也很适合她就是了。

“萌萌家裡有幾個人？”周蘊秀接着陳書清的話，繼續“查戶口”。

陳述覺得他又得攔一下，他沖着父母說：“哪兒這麼多問題啊，還查上戶口了，人家的私人信息，你們問這麼多合适嗎？”

這又不是他快要結婚的女朋友來他家見家長，那是得了解年紀、專業、工作和親家的情況——一個鄰居來幫個忙，他們問這麼多幹什麼。

連萌見狀，心裡雖感謝陳述的阻攔，但面對和藹的二老，還是禮貌客套地表示：“沒關系的。我家有四個人，除了我和父母，還有一個姐姐。”

“那姐姐多大了？”周蘊秀不客氣且忍不住好奇地接着問。

在連萌開口前，陳述搶先幫她回答：“跟她一樣大，她們是雙胞胎。”

他直覺，這樣的對話正在慢慢消耗連萌的社交能量。

“雙胞胎？真有福氣。”周蘊秀感歎完，将問話對象轉向兒子，“不過你怎麼知道？”

陳述自願充當新的目标，回答：“她姐姐目前在我們公司實習。”

“這麼巧？”周蘊秀和陳書清幾乎同時說道。

你看吧，誰聽了他們之間的交集都會覺得巧——陳述心想。

“那你多幫幫她姐姐，争取早日轉正，畢竟萌萌幫了我那麼大一個忙。”周蘊秀說。

陳述回：“談不上轉正，她姐姐是研究生期間來實習，之後還要回學校讀書的。”

“那你也能幫的多幫。”陳書清搭腔。

陳述點頭。

連萌擡頭看了他們一圈，嘴角微微帶笑——他們家人真好，連翹之前拜托她答應陳述媽媽的吃飯邀請，就是想借由她跟陳述打好私人關系，結果他父母主動提出要他多幫忙，她連套近乎的話都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