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為難時,“你出去吧。”賀元琳出聲道。
李書顔臨走時把火把插在石門上的槽洞裡,她退到門口時,聽到有鐵鍊重重摩擦過地面發出的聲響。
宋時遠等人也候在此處。
兩人一照面,宋時遠道:"我聽聞你跟彥兒是朋友?"
說起宋彥她一陣心虛,自己最開始接近他完全是居心不良,存了利用的心思。
不過宋彥這個人外冷内熱,也不仗勢欺人,算是個難得的朋友。
宋時遠又是聖上指名,她對他們頗感親切。
“我跟宋兄在合豐樓喝酒結識,他為人熱心,我們相談甚歡。”
宋時遠笑笑,對她的說辭不置可否:“原來如此。”
李書顔看向遠處:“您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改口嗎?趙文良跟村民還好理解,镖局裡的人...竟也會如此?”
宋時遠雙手交疊垂在身前,輕聲道:“隻要利益得當,有什麼是不能舍棄的嗎?”
“什麼都可以?”
“自然什麼都可以,如果不可以,那就是利益不夠,誘惑不夠!”宋時遠朝他瞥了一眼。
李書顔正好轉頭去看他。
低聲道:“受教。”
“聖上讓我轉告你,先顧好自己。”
她張了張嘴,聖上知道她去長公主府了?是怪她多管閑事嗎?
再問,宋時遠就打着哈欠不願意多說。
猜想被證實,想起目前的處境,還有自己臉上的傷,他開始後悔剛才一時沖動跑到火把下的舉動。
手腳瞬間僵硬,變的無所适從起來。
一瞬不瞬的盯着暗處,明明知道她就在那裡,卻什麼也看不清。
他嗫嚅着,半響才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公主。”
賀元琳此行前就聽說過他臉上的傷勢,此刻真的見到,仍免不了一陣心驚。
那道傷幾乎劈開他半張臉,當時是受了多重的傷才會留下如此可怖的疤痕。
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忘了大半,她忍着顫抖道:“為什麼要承認殺人?”
傅長離看向暗處的一團影子,沒想到兩人見面第一句話她會問這個。
他目光灼灼,心中酸澀難忍,這輩子他對的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她。
牢裡一時安靜下來。
過了半晌,他緩緩跪倒在地:“我欠你的,下輩子當牛做馬再償還。”
賀元琳心中僅存的一點不忍瞬間消耗殆盡:“你連這輩子都做不了主,何談下輩子。最好把欠我還了再死不遲,”她停頓了一下,冷笑道,“不然,我就殺光别院裡的人,就讓他們替你還吧。”
傅長離聞言,身形一僵,不可置信道:“公主...”
賀元琳氣的渾身發抖,再沒看他一眼,快速走了出來,李書顔見狀也不管合不合規矩,朝身後揮了揮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身後遠遠傳來宋時遠的聲音:恭送公主。
“他跟你說了什麼?”
李書顔一愣,随即想到長公主應該是指宋時遠:“他說,天底下沒有什麼是不能收買的,如果有那就是誘惑不夠。”
賀元琳突然止住腳步,一字一句重複着她的話:“宋時遠真的這麼跟你說?”
她點了點頭:“宋大人是這麼個意思。”
送走了李書昱,賀元琳沉着臉回到府中,直奔小佛堂。
阿綠跟在後面大氣也不敢出,心裡默念,不要啊,不要啊,說好的明天要撤掉的,難道長公主又要...
突然,一陣稀裡嘩啦的瓷器響聲吓了她一個激靈,阿綠連忙進去查看。
隻見高高的供桌上,佛像少了大半,一地的碎瓷,香爐滾落的到處都是。
賀元琳猶是不解氣,一拂衣袖,把剩餘的佛像及香爐一并掃落在地。
連帶桌案上的貢品,全部摔了個幹淨。
在外奔波一整日,從大牢回來到李家後,李書顔才得知聖上今日還派人來傳過話,要她明日進宮一趟。
想起宋時遠的告誡,她一陣心慌氣短,總該不會特意叫她進宮,把她臭罵一頓吧?
算了,先不想這些,有兩樣東西,明日拿去交由他處置。
原來想一把火燒了婚書一了白了,又怕他問起時無從交代,幹脆還給他還省心。
她蹲下身子,從櫃子底下拖出一個箱子,把壓在箱子最底下的婚書,還有一塊玉珏翻了出來。
“大人翻箱倒櫃的找什麼,還是我來吧?”南星突然出聲。
她手一抖,差點沒拿住東西:“沒事,你去忙吧。”背過身去塞進袖袋。
還有兩件披風,要不要也一并還給他?
南星見她一動不動的入神:“公子還有什麼落下嗎?”
“沒有,沒有。”
那兩件東西太顯眼,帶着不方便,不說南星要問東問西,要帶進宮想必也不容易。
還是手上這兩樣比較重要,一個是他親筆所書,另一個是他随身攜帶,也不知道他是從哪找來這種質地的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