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挽了上去,明顯已經嫁為人婦。
她進來後隻擡頭看了一眼就慌忙的垂下,看來是有人教過她。
難怪能認的出來,這簡直是等比例放大,除了年紀,相貌上跟畫像中的小女孩如出一轍。
她拘謹的跪下行禮,完畢後又把頭埋的低低的。
“你看像嗎?”賀孤玄側頭問她。
“像,簡直一模一樣,”她心下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轉念一想,要不是如此相似,時隔這麼多年又怎麼能被他們找到。
賀孤玄對下首女子道:“你還記得你叫陸珂?”
女子道:“是,我跟我母親遇難時已經不小了,該記得的事情都記得。”
陸叔為了找人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最終才在武安縣落腳,沒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兒不但活着,還記得這些。李書顔忍不住道:“你母親下落不明,你既然記得為什麼不回來找你父親?”
可能是說起傷心事,女子眼眶一紅:“那是因為我當時已經被好心人救起收養,養父母家裡并不富裕。别說去長安找我父親,就是離縣城也遠的很,我當時的年紀實在無能為力。”
“等後來大些,養父母家裡有了點積蓄,才在縣城裡買了房子,我才知道我的父親因為我們的死,跑到朝堂上把滿朝文武罵了個遍。可惜他已經挂官離去,老家又被大水沖毀,我已經不知道去哪裡才能找到他了。”
她聲音幾度梗咽。
李書顔聽的揪心,沒想到還能如此陰差陽錯。要是陸中和好好的在朝為官,這個女子是不是會不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你嫁為人婦了?”
“是的,養父母做主,夫家是移居縣城後的鄰居,姓鄭。”說到此處,女子才止了哭聲,聲音透出些許輕快來。
賀孤玄道:“你明知道親生父親曾經顯赫一時,怎麼就甘心嫁作商人婦?”
女子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最後道:“我也曾想過去找我的父親,可是世上女子諸多不易,不單路途上的艱辛難料,還要面對難測的人心。我不單為我的父親活着,我也得為我自己活着。剛好我與夫君情投意合,又關身份地位什麼事。”陸珂以為貴人是在怪她給陸中和丢臉。
問完話後,賀孤玄示意先把人帶下去。
他轉向李書顔:“你覺得如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不是有記憶嗎?還能是假的嗎?”李書顔還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來冒充陸中和的女兒,不說相貌如何,陸中和是個人,自己女兒是不是真的他難道不會判斷?
賀孤玄聽後笑道:“你把人想的太簡單了,如今陸中和今非昔比,一旦她的身份得到證實,所得的好處不單是她自己,還能惠及後人跟夫家。”
“可陸叔又沒失憶,小時候的事情拿出來一說不就知道?這種事情不需要你我操心。”李書顔收起畫像,這個她還得還給人家,“陸叔是快回來了嗎?”
“恩,在回程的路上了。”賀孤玄叫她過來就想告訴她這件事。
李書顔對着他綻放了大大的笑臉:“真的嗎?年前能趕回來嗎?他找了妻女半輩子,總算是心願達成。對了,他的妻子有下落嗎?”
這麼連珠炮似的發問讓他先回答哪個。陸中和回來有這麼高興?
“能在大水中生還百不存一,陸珂是運氣好,至于他的妻子,你沒看陸珂都沒提起她的母親嗎,應該知道她早就不在人世。”
能找回一個也好,至少接下來的日子還有個盼頭。
今日朝中最引人注意的莫過于馬上到長安的陸中和,以及他失而複得的的女兒。
長安街上到處是售賣年貨的攤販。
不同于武安縣事事都需要親力親為,在這裡她可以當個甩手掌櫃。大伯母一人管着兩份家,連李不移這邊也照管的井井有條。
下人早早的貼了年紅,挂上了燈籠,小丫頭聚在一處叽叽喳喳。
李書顔坐在廊下看他爹忙忙碌碌,嚴格來講這是她在長安的第一個新年。
李不移閑不下來,在家不是鼓搗藥材,就是不停的琢磨配方。
前幾日她去公主遇到傅長離,突然想起,如今到了長安了,李不移近在咫尺,他臉上的傷要是能修複一下也不至于如此駭人。
随口問道:“爹你見過他臉上的傷嗎?有沒有辦法消除疤痕?”
李不移手上不停:“我不擅此道。”他特意繞到公主府去看過,傷成這樣他沒什麼把握。
“你爹我擅長内調,”說到此處他想到有個地方肯定能治,思索片刻道:“或許可以去寒鴉林中找蕭家人一試,他們最會治外傷,像這種已經愈合,隻追求美觀的簡直手到擒來。”
“寒鴉林?在哪?”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說起寒鴉林這些後輩肯定不知,他随口道:“就是現在的藥王谷,那處地方原本叫寒鴉林,後來蕭家人在那裡設醫館,救死扶傷,時間久了隻知道有藥王谷,寒鴉林這個名字已經很少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