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顔哭笑不得:“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來報信也改變不了什麼,如果是派來刺殺聖上的死士,縣衙根本沒有人能擋住他們,還好我們都外出了,隻是可惜了兩位留守的差役。”
陸中和松了口氣:“我被他帶走後本以為他會跟我一起下江南,誰知道他扔給我一道聖旨。我當時直接懵了,然後就我們分道揚镳,也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面聖時,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他開口才确定。”
說到此處,他突然傷感了起來:“沒想到他真的幫我找回了陸珂,我很後悔,要是不辭官,她也不會吃這麼多苦,想找我都找不到。”
看樣子他是知道了這些年陸珂的經曆:“好在你們已經團聚,以後有什麼打算?”
說起女兒他不得不慎重:“我想讓她留在長安,趁着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盡量讓她的後半生過的舒心些。”
“那她夫婿怎麼辦?總不能讓夫妻兩地分離吧。”
“這個我也考慮過,讓袁昭把生意慢慢移到長安來,有我幫襯,肯定事半功倍。”
李書顔這個年紀,無法理解為人父母的苦心,她隻覺得陸叔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樣了。現在他束手束腳滿腦子全是為了女兒。
甚至不惜插手袁昭的生意,不過看剛才兩人的樣子,倒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估計袁昭會很樂意聽陸中和的安排。
“你呢?難道要頂着這個身份一輩子嗎?”他一直看不透她的生平,不知她會走向何處。
“陸叔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我當初隻知道你是個姑娘家,不知道是哪家的,回了長安後才對上号。”
李書顔沖他笑了笑,不語。
“還是盡早抽身為好,齊大非偶。”他歎着氣,“自古最無情是帝王家。”要不是為了女兒,水患解決後絕不會回長安,天大的官他也不做。
道理她都知道,隻是一時無法抽身:“最多兩年,我等的事沒有結果我就辭官。”
這話聽着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陸中和見勸不住,不再多言。李書顔送還了東西,從陸宅告别。
又過了幾日,上元節轉眼便至,長安城通宵達旦,熱鬧非凡。
天剛擦黑,李書行就到了她的小院。
見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這是要去哪?我約了宋彥一起喝酒,你要一起嗎?”
她一早跟人約好了,來接人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外,這會出去肯定會遇上,李書顔隻能如實以告:“聖上召見,不能跟你們一起。”
“這個時候召見?”
她點了點頭,可不就是聖上召見,她可沒說謊。
李書行回頭交代:“既如此你早點出門吧,免得耽誤了正事。”
他心裡有些愧疚,身為兄長真是太不應該,他日日喝酒逍遙,讓唯一的妹妹整日操勞,他搖頭歎氣的出了門。
李書顔跟着李書行,前後腳上了馬車,馬車一路朝着東市方向。
大街上人擠人,馬車停着久久不能動彈。
一個胡姬和着二胡聲,邊拉邊唱,嗓音尖細奇特,讓人過耳難忘,直到馬車漸漸遠去,她才依依不舍放下簾子。
走出了很遠還能聽見胡姬的歌聲,漸漸的越走越安靜,這是去哪,怎麼越走越偏?
透過簾子,兩邊是高高的院牆,并不寬闊的路上僅容一輛馬車通行,前後不見人影,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她心下喘喘,要不是親自跟聖上約好的,都快懷疑是不是有不懷好意的人來坑害她。
過了許久,馬車進了一個幽靜的院子,駕車男子跳下馬車:“到了,大人下車吧。”
李書顔差點沒睡過去,迷糊着出了馬車,門從身後“哐”的合上。擡眼一看四周仍是高高的院牆,院子四周挂滿了紅燈籠,一股說不出的香味彌漫在鼻尖,
這時,隐隐約約還能聽到外面胡姬奇特又尖細的嗓音。
咦?饒了這麼久還能聽到,這裡離東市并不遠?他們是在什麼地方?
不等她細看,一位女子身姿婀娜的女子輕聲細語出現在眼前:“客人,這邊請。”
她狐疑着跟上,跨過院門,眼前卻是别有洞天。幾顆高大的樹木隐天蔽日,大樹低下草木森森,幾乎一個錯眼,女子就不見了蹤迹。
李書顔有些着急,加快腳步,好在女子立在綠葉下,笑意盈盈的候着。
怎麼搞的跟迷宮似的,兩人穿行在樹下,她随手摘下一片葉子拿在手裡,腳下是各種不知名的小花,這麼熱鬧的時節,聖上怎麼帶她來了此處?
過了片刻,一座小院映入眼簾。
女子道:“客人,裡面請。”
到了?“桃夭?”她念了出來,這小院怎麼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要找的人在裡面嗎?”
“客人一瞧便知。”她含笑做了個請的姿勢。
地上鋪着漂亮的石頭,幾顆光秃秃的大樹看不出品種。她不知道聖上在哪,踩過漂亮的石頭,沿着連廊漫無目的的走着。
牆上,院子裡,樹上到處挂滿燈籠,院子正中用屏風圍了起來,李書顔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屏風中間圍着一張圓桌,桌上準備了吃食,賀孤玄背對着她站在桌前。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微笑道:“你來了。”
“恩,”兩人目光相觸,李書顔露了個大大的笑臉,“怎麼又戴上了這個醜面具。”
見她笑個不停,賀孤玄疑惑道:“有何不妥?”
李書顔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她總不能說看見這張臉就想起他裝啞巴的事情。
他也不想帶着這個,還不是無奈之舉:“今晚宮中有宴,以防萬一,隻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