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人她臉色有些異樣,許久不曾想起,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跟太後提及自己。
這半個月,她像是重活了一遭。
她們之前沒什麼交情,太後如此溫聲細語,隻是果兒是萬不能叫出口的,她斂下情緒揚起笑臉:“不管怎麼樣,多謝你來。”
江絮注意到她态度變化,笑道:“謝什麼,我在宮裡本就無聊,正好借此來看看你,”江絮笑容溫婉,“希望你不要怪罪聖上,如今薛家被俘,阿顔功不可沒,到時候論功行賞你想要什麼都成。”
說起這個,李書顔傷口就隐隐作痛,實在不知道該接什麼話:“為聖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是作為臣子的本分。”
江絮不贊同的搖頭:“那是男子的事,阿顔難道也想封侯拜相不成。”
自然不是,她最初當這個官是無奈之舉,後來騎虎難下想着借此能不能找到他哥哥,現在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既然她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想必也知道她的目的,李書顔淡淡道:“我隻想找到我哥哥。”
“阿顔可以要點更多的,比如進宮,那麼你我就能時常見面了。”
“進宮?”
“是啊,難道你不想陪王伴駕?”
這是當說客來了?他自己連露面都不敢?
李書顔沒想到江絮會提及這些,當初說好的,等他們一起從蒼山上回來就成親,現在已經物是人非,還進宮做什麼?
見她不做聲,江絮繼續道:“若沒有阿顔做掩護,聖上也不能把人引上蒼山,當日他們待你的種種如今已經千倍百倍的償還了,你就不要再怪聖上了。”
千倍百倍?這些時日沒人會對她提及當日的事情,到現在為止她也從不過問。
那兩劍幾乎要了她的命,一劍在肚子上,一劍在胸口正中位置,也是運氣好沒有傷到要害。哪怕如此,隻差一點點她因為失血過多,差點醒不過來。
這時她倒是有些好奇怎麼個千倍百倍法,最多也就脖子挨上一刀。
“薛家被處以極刑了嗎?”
“自然沒有,怎麼可能如此便宜他們,”江絮語氣淡淡,臉上一片溫和,“先皇後的母族陸氏正是被薛家所害,聖上罰他們....”
還有比死更重的懲罰嗎?
自然還有,她聽到江絮接着說道:“聖上命人抓了薛氏三族,除了薛氏三兄妹,每日從這些人裡面随即選取一人,取其向上人頭再拿給他們過目。”
李書顔感到渾身一陣惡寒:“今日也是如此嗎?”
“自然,每日如此,光這些主子就夠殺上兩年,薛青柏在牢裡試圖自盡被人及時救了回來。”
她縮在被子裡的手微微顫抖,面上強裝鎮靜:“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江絮輕笑:“自然是聖上,曾有人上書,殺人不過頭點地,此法太過殘忍,有傷天和。聖上說讓他感同身受之時再來同朕談這些,此後再無人敢言。”
李書顔沉默了下去。
江絮像是沒察覺她的低落,接着道:“成王敗寇,天經地義,自古帝王無情,阿顔千萬别被吓到了,他待你還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讓我前來,從前他也曾舍棄了摯友。”
意思就是她不是個例,合該感恩戴德?
李書顔心底冷笑:“哪個摯友。”
“自然是傅公子,曾經的驸馬,聖上沒跟你說過嗎?”
“那不是先皇的手筆?”李書顔面上也開始維持不住。
當時太子才十六,離宮之後薛崇光上位,薛家以為是自己人,結果被坑的奇慘無比。
“怎麼可能,先皇隻顧放權,這些自然是太子的手筆,從一開始在烈火營試煉之時,我們就是一起的。”
“那時我們無話不談,他真正看中的是隐忍到最後一擊必殺的薛崇光,隻是後來跟傅長離相處的久了,兩人惺惺相惜起來,最後還是忍痛讓人在路上下手。”
“聖上算無遺策,犧牲一人就能兵不刃血大獲全勝何樂而不為。”
真相竟是如此,李書顔心神俱震,突然想到傅長離是不是一直知道真相,所有他甯願舍了長公主也不願回來。
畢竟這個摯友可不是一般人,能掌天下生殺大權,她沒意識到自己聲音也開始顫抖:“多謝太後告知。”
江絮見目的達成,不準備多留:“阿顔臉色怎麼不對,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
她憂心忡忡,竟真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
“這話我隻敢在你面前說說,”說這話時,她語帶嬌憨,“也怪聖上,明知道寶庫裡設了機關,本就是故意誘敵的,怎麼還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先好好休息,若是有機會我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