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不肯早點說出密令,李書顔已經麻木。朝夕相處的人尚不能知曉他心中所想,江絮再說什麼她都不會感到奇怪。
江絮本來已經準備出門,突然轉過身沖她一笑,又道:“對了,阿顔,我有一事相求。”
“你說?”李書顔看着她,知道她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上門。
“是這樣,季總管給薛青柏透露了一些事情,聖上追查下來大發雷霆,采取了連坐的方式,連他的徒弟錢豐也未能幸免,他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恐怕....會被累及。”
“我聽聞錢副總管跟阿顔有些交情,若是由你去求情說不定能救他一命。”
說完不等她反應過來,快速開門走了出去。
李家人一直不告訴她外界的消息,原來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他會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情,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叫嚣着:你知道他會,那日的情形親眼所見,為什麼還要替他開脫?
她不喜歡妄加揣測,不管發生了什麼總要面對面才能說的清楚。
她想也沒想沖着江絮背影喊道:“太後娘娘,麻煩您轉告他一聲,我要見他。”
江絮蓦的一顫,一時慌了神,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這天過後,大家像是得了什麼訊号,李家突然變的門庭若市起來。
李書顔不知道江絮有沒有把話帶到,反正她沒等來賀孤玄,賀元琳先來了。
路過合豐樓剛好看見孫拂曉跟謝瑤提着食盒出門,她停下來一問得知也是去李家探望,正好大家一并過來。
一路過來,帶的東西已經涼掉,謝瑤熟門熟路,拉着孫拂曉一起去廚房熱熱。
這次不能再躺着待客,南星看今日院子裡無風,剛好又有點太陽,她叫來長流把房裡的軟塌搬了出來。連那張小桌子也一并帶了出來。
白芷拿了靠枕,薄毯,還有茶點一并放在桌上。
外面陽光刺眼,打在瑩白臉上連細小絨毛也看的一清二楚。
賀元琳一見到她忍不住眼眶泛紅:”你怎麼成了這幅樣子。”
眼前之人形銷骨立,原本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臉上因為久不見天日,白的毫無血色,臉頰微微凹陷,顯得雙眸又大又亮。
“已經好了。”李書顔望進她眼裡,笑道,“聽說傅大哥也受了重傷。”
“他不礙事,皮糙肉厚,隻是傷口過多怕牽扯到,目前還不能起身自理。”賀元琳親手去扶她,她怎麼也沒想到才短短半個多月,人會變成這副樣子,到底受了多重的傷,還是說...
她心底歎氣,眼裡湧起無盡悲傷,站在一國公主的立場,犧牲一個女子算不得什麼,可是人非草木,她的心本來就是偏的。
“從今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不管發生什麼我一直都在。”賀元琳拉着她的手,輕輕說着。
李書顔從受傷開始從沒落過淚,這會聽着這些話,突然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
“我會好好的,”她重重頭點。
“你别哭,”自己來一趟還讓她傷心難過,賀元琳又急又亂,一邊淌着淚,這邊又手忙腳亂的來幫她擦拭。
“沒事,就是看見你們都在高興。”
過了許久,兩人才漸漸止了淚。李書顔問起同來的兩人。
賀元琳道:“謝瑤去了廚房,連帶着孫拂曉也一起去了。”
李書顔哭笑不得,這個交給下人就是了。
“你實在太瘦了,要是來一陣大點的風都能把你刮跑了。”
她“呵呵”一笑,受傷之後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個什麼模樣:“因為沒有好好吃飯。”她先是昏迷了整整三天,醒後也是時睡時醒,倒是湯藥當飯似的一碗接一碗。
這時,去了廚房的兩人提着食盒回了院子。
孫拂曉一見李書顔的樣子鼻尖一酸,三人一對視,差點又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還是想些開心的事才好,她微微揚起頭,壓住淚意。
謝瑤因為方若煙的緣故,跑的勤些,她已經見怪不怪:“前面幾天光喝藥,什麼都吃不下,後面好些了也是一直吃流食,就算到了現在,也吃不下去什麼東西,不瘦才怪。”
她頂了頂手中的食盒:“這是拂曉特意為你做的,好好補補。”
說着把食盒放到桌上,取出來一字排開,鴿子湯,烏雞湯,鲫魚湯,還有豬肝湯,裡面加了各種藥材,全是補血的,李書顔看的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